“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走下去吧。”姥爺的眼神,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陰暗,他的手指頭一曲,在半空之中一劃,隻見半空之中,就盈盈的出現了不少發綠的鬼火。
鬼火蠕蠕而動,被姥爺揮之即來,接著,附近的一些石頭,被那些個鬼火托了起來,懸浮到了半空之中,狠狠的落在了那具阿九留下的嬌小身體上。
我心頭一跳,五鬼搬運之術……是使喚了自己養的鬼,來替自己搬東西的。
“阿九,小心!”
“砰……”
血腥氣四溢,那具身體立刻沒有了人樣,再也不能容阿九回去了……
姥爺連回頭的機會,也沒給阿九留!
“我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後悔。”阿九的身影還是隱隱的立在了姥爺的前麵,對我們說道:“走,一路往南。”
這個主意,改變的未免突然!
她等了百十年,說放棄就放棄了!
跟長生從我身上被取出來的那一瞬一樣,我滿心,是個不可思議……
程恪的桃花大眼閃爍了一下,鬆開了我的手。
“程恪……”
“我不喜歡,有人為了我死。”程恪沒回頭,隻是衝著阿九和姥爺走了過去:“你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握緊了手裏的布袋子,應了一聲:“好。”
寒風陣陣,程恪頎長的身影衝著阿九走了過去,聲音還是漠然不帶感情:“去找軀體。”
“我活夠了。”阿九的聲音是個涼涼的笑:“我忽然發現,我做什麼,也不如她什麼都不做。”
“我說過,這是命。”程恪的聲音沉沉的:“我不想欠你什麼。”
“可我偏偏就是想讓你欠,這樣的話……”阿九的聲音頓了頓:“還不上的人情,你才不會忘記。”
“事情……”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阿九的聲音銳利了起來:“別讓我死的沒意義,走……”
說著,一隻單薄的手往背後一劃,一道光在她身後亮了一下子,看得出來陰氣浮動,是個屏障。
那一道屏障,擋住了程恪,程恪擰起眉頭:“你真的非要找死?”
“我想讓你記住我。”阿九的聲音倔強:“忘不掉!”
“既然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姥爺的神色,已經完全不像是以前那個慈眉善目的釣蝦老頭兒了。
他露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猙獰。
而他手頭上的陰氣,泛著赤紅色。
這種陰氣,我從來沒見過!楊家使喚的,根本不是這種陰氣啊……二姥爺的我見過,四姑姥姥的我見過,全是微微發青發白的那種感覺,這……難道並不是楊家的養鬼術?
阿九剛才說什麼來著?我姥爺,現在已經不是我姥爺?
“呼……” 姥爺抬起手來,本來微微的一點寒風,成了鋒銳的疾風,刀刃一樣的衝著阿九刮了過去。
姥爺就算是族長,我也沒見過,他居然這麼厲害,以前他那些個養鬼術的手法,難道都是在掩人耳目,保存實力,不想讓別人看到?
他的力量,簡直可怕……
程恪似乎也有些吃驚,立時想從屏障之中穿過去,偏偏阿九這次是豁出了命去營造那個屏障,就算程恪能打開,顯然也是要費上一些功夫的。
而那些赤紅色的陰氣,就在透明的屏障前麵,清清楚楚的將阿九的身體穿透了過去。
那本來就單薄的身影,更是多了許多的透明窟窿。
她現在跟程恪一樣,是個陰靈,以眼睛可以看到的速度,在飛快的淡薄了下去。
程恪想打開屏障,但是到底來不及。
阿九那個單薄的身影在我們眼前,越來越透明,像是被風吹散了的一股子煙霧。
“阿九!”
“陸蕎!”忽然阿九轉過了頭來看著我:“替我對程恪好,要是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那張臉,沒有了程恪記憶之中,躲在了麵具後麵的疤痕。
是個大眼睛,櫻桃嘴,看上去白白淨淨,看上去特別小家碧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