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此刻的沙漠是平靜的。星月的光輝灑下來在金黃色底幕的映襯下,泛著流動的銀光。一瞬間,蒼涼荒蕪皆遠了去,倒是覺著美了。

白夜微微笑了一下,今時不同往日,同樣的境遇不同的人為伴,心態也是全然不同了。

上輩子受訓時被丟在沙漠中,那種恐懼,孤寂,絕望不言而喻。此刻,身在如此浩瀚渺無人煙的死亡之海裏心卻是被漲得滿滿的,覺得麵臨怎樣的境地也不怕了。

仰頭看了一下天空中分布的星子,在腦海中估摸著出去的路。出去肯定是不容易的,不過……

水眸中閃過冷冽,有些事得先處理一下。

踏著黃沙,暗忖著可能的方位,沒消多久,遠遠看見那熟悉的馬車殘骸時,眼裏的冷意更甚。

近了,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在沙土的蒸騰間有一種被焦灼烤燒的味道。瞥了一眼殘骸周圍,白夜的目光落在那堆碎木塊上。木塊間隙間隱隱有一角黑衫外露了出來。

白夜踢開一些木塊,歐陽詩詩麵如死灰的臉顯現出來。在看見白夜的那一刻,那死寂的渙散眼眸裏有了一絲不可置信和絕望。白夜蹲下去,看著瞳孔驀地放大的歐陽詩詩笑笑,“我猜得沒錯,你還活著。”

歐陽詩詩動了一下,滿臉痛苦之色。

白夜瞟了一眼她身下,無數的木屑紮入她的身體,血早已不流了,地上的沙土在月光下顏色更加幽暗起來。

“你運氣不錯,想必是血腥味已經幹涸了沒引來狼群。”白夜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在手中把玩著。不怒反笑,隻是那笑讓人無端背脊發寒。

歐陽詩詩的穴道早就自動解開了,此刻無法動完全是因為身受重傷。她知道自己難逃一死,隻是萬般不甘心白夜居然沒死。出口的聲音就像刀鋸割過一樣沙啞,“你命可真大。”費力扯動嘴唇笑了一下,詭異陰毒。盡量讓自己撐著一絲力氣看向白夜,“你殺了我吧。嗬嗬,我要帶著所有秘密死。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什麼時候,背後的人會怎樣對你。”說道這裏歐陽詩詩幾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白夜手中的匕首輕輕在她身上拉出長長的血色線條,“在看見你的那一刻我就改變主意了。殺了你,沒任何意義。所以,我會讓你在這裏等死。”詭邪的笑笑,“等著狼被血腥味吸引來,慢慢的品嚐……”話落,手下又多了一條血線。血珠快速滲出來……

歐陽詩詩一顫,被劃開的血線並不多疼痛,可是她知道那有什麼樣的後果。人天生懼怕死亡,可比起死亡他們更怕等待的那個過程。兩眼滿是怨恨,“白夜,你不得好死。”

“那種話,曾經我聽多了。”白夜隨意聳聳肩,又在歐陽詩詩身上落下許多血線,“你放心,你的血不會那麼快流完的。我算過了,絕對可以支撐到狼群聞到血腥味找到你時你還活著。”

夜又深了一些,沙漠涼得驚人。

聽到有人接近,未央緩緩睜開眼睛,見白夜抱著許多東西回來。

白夜小心翼翼避開未央先前在周圍撒的那些能驅趕蛇蟲的藥粉,踏入圈中放下手中一大堆東西,誇張的叫道,“重死我啦。”

隨即利落的用馬車碎裂的木條升起了火,還在兩旁烤起了馬肉來。說到這個他們真算幸運了,先前掉下來的馬總算被她找到,這樣至少有了食物。

做完一切白夜蹭到未央身邊,這才發現他已經靜靜的凝視她好久了。星子淡淡的光輝灑在他驚世高雅的雪色容顏上,更是寸得那雙眼睛漆黑無邊,那般專注讓白夜臉微微發燒起來。

“看什麼。”

未央笑笑,微偏頭繼續瞧著她,“看你。”語氣中是淡淡的促狹。

白夜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就是不能精神,稍稍好一點就一副欠揍模樣。”她有什麼好看的,黃沙中滾來滾去,臉上是恐怖的傷口。一定很狼狽吧……

盡管隻是片刻閃過那低落的心緒,還是被未央一點不漏的看在眼裏。臉上的笑意不變,不著痕跡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夜兒果然是豬,要吃這麼多東西的?”

白夜白了他一眼,“我們要走出去,這些東西還算少的。”

未央眨眨眼,羽睫輕揚間仿若謝了一地的光月星輝。“夜兒曾經到過大漠?”

“到過啊。”沙漠,原始森林,這隻是作為殺手最基本的生存訓練,淘汰人的一個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