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的男人有片刻的沉默。
校門口人來人往,我怕別人認出柯染的身份便垂著腦袋解釋道:“我是柯染,我和生前的唐風一直認識,雖然我們之間的年齡相差太大,但我們說是閨蜜也不為過,我記得她生前一直喊你慕白哥哥,所以我就……”
我想見我的母親。
想知道她的近況。
可我沒有合適的理由見她。
不得已隻有將柯染偽裝成自己的閨蜜。
“嗯,怎麼想著突然聯係我?”
“我想見見唐風的母親,唐風走後就隻剩下了她,我想以女兒的身份幫唐風照顧她。”
不會有人懷疑我就是唐風。
因為這件事太匪夷所思。
即使我說了別人也會以為我是精神病。
君慕白突然問了我一個致命的問題,“風兒是秘密下葬的,知情的人隻有我和楚靳蕭以及風兒的母親,你從哪兒得知她逝世的?”
我下意識問:“什麼意思?”
“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還在監獄裏。”
所以他們隱瞞了我去世的消息?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掛斷了君慕白的電話,立即伸手攔了一輛綠色出租車。
司機問我去哪兒。
是啊,去哪兒啊?
天大地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況且我對我去世後的世界一無所知。
“去墓園。”
司機將我送到山下,我徒步上了山。
父親去世的那天我是一個瞎子,所以我從未親眼見過父親的墓碑,當我走近看見那張黑白的照片時心裏一陣顫抖,我過去跪在墓碑前麵伸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他的照片。
“爸,是我對不起你……”
我父親一生活的堂堂正正,在年老的時候卻親眼看見我被人侮辱的照片,還被那些打了多年交道的人戳著脊梁骨的諷刺辱罵。
這樣的他又如何不得抑鬱症?!
我悲傷難控的流著眼淚,待情緒平複之後才瞧見我爸的身側立著一座無名的墓碑。
我猜,這是我的墓碑。
無名之碑。
就連死都讓我這般銷聲匿跡嗎?
連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都沒有嗎?
我取出手機給君慕白發著消息,“我一直聯係不上唐風,便讓人調查她的下落,當然是查不到蹤跡的,我在唐風父親的墓碑隔壁看見了一座無名之碑,我猜或許就是她。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平白無故的消失。”
我頓住又寫道:“除非她已經死了。”
我收起手機心裏忽而覺得孤獨。
半個小時之後我才起身下山。
山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布加迪。
我怔住心想,他怎麼在這兒?
他沒有上山應該是在等我。
楚靳蕭竟然知道我在這裏。
他對我的行蹤還真是了如指掌。
我穩住情緒走過去敲著他的車窗,車窗緩緩搖下,一張英俊冷酷的側臉映入眼簾。
我詢問他,“你怎麼在這?”
他偏眸望著我,“你在這做什麼?”
我鎮定自若的撒著謊言道:“過來選選墓碑,看有沒有喜歡的地,有的話就先定下。”
反正在他們的印象裏柯染自殺成癮。
有這樣的行為也可以解釋。
男人嗓音略沉問:“就這麼想死嗎?”
我咧嘴笑道:“死不可怕。”
男人凝眉,眸心一片冷漠。
我暗喻道:“我怕死的毫無動靜,倘若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死了,那多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