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沉舟，“爺爺，你之前問我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好了，但還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
“嗯？”
“我打算進入機關。”
這個回答顯然讓顧老爺子精神一振，他拄著拐杖用力敲一下地板：“很好，你們年輕人有能力就該想著報效祖國！坐下來，”他神情溫和地，“我們聊聊，你想問什麼事情？”
想問什麼事情？
想問顧家怎麼會接連兩次站錯隊，想問衛家為什麼一蹶不振。
想問陳、溫、賀三家聯手進行的勢力洗牌到底是因勢利導，還是索性從一開始，他們就開始布置？孫家崛起，賀家登頂……最開頭，衛祥錦那場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夢裏的這些，究竟隻是一場時間長點的荒誕的臆想，還是某一可能的未來？
顧沉舟不確定，但他清楚自己必須早作防備。
“爺爺，最近您見過沈爺爺嗎？”顧沉舟問，話裏的沈爺爺全名沈東平，現任職務是軍委副主席兼中央黨校校長。出生在他們的家庭就是這樣，不管遇見的人職位再高，年紀沒進入體製前總能叫對方一聲叔叔阿姨，奶奶爺爺，就是套不上交情也能混個臉熟。
“好高騖遠可不行。”顧老爺子責備。
顧沉舟笑了笑：“爺爺，我就是問問，沈爺爺的主張和我們家的政治傾向很相似啊。”
“哦？那你我們家的政治傾向是什麼？”顧老爺子問。
“爺爺，這些你該考正嘉。”顧沉舟，接著理了理思路，“發展，但要穩定地發展。我們每年的GPI指數看上去花團錦簇，漂亮得不得了。但事實上矛盾還是矛盾，而且逐年激化。為什麼始終沒能被解決？因為經濟的發展時間短、見效快、鮮明醒目；而社會矛盾時間長、見效慢、困難多、還不好寫上官員政績表，長久下去，大家就自然而然選擇前者了。”
這一席話並沒有讓顧老爺子動容，開頭那一句倒是讓他抬了抬眼：“沉舟，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麵前提正嘉的名字。”
顧沉舟保持沉默。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改變，沒有誰會比本人更清楚了。從接受的教育讓他能比大多數人更清楚地看見麵前的道路，也更清楚自己的責任。他可以厭惡改變，但為了腳下所行走的道路，他不會拒絕必須的改變。
顧沉舟的沉默讓顧老爺子看出了什麼，他沉聲：“沉舟，你是個好孩子，正嘉也是。你們都是我的孫子，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相處。”
“我知道。我會的，爺爺。”顧沉舟。
有些話一次就太多了。顧老爺子摩挲著拐杖，又回之前的話題：“如果是你處於這個立場上，你會怎麼選擇？”
“我同樣會選擇前者。”顧沉舟回答。
這個答案讓老人家白了一半的眉毛飛起來，像刀一般銳利：“你你也會選擇前者？”
“這是體製的缺陷，個人的力量在它麵前就如同蚍蜉撼樹，注定毫無作用。”顧沉舟平靜。
“你不是一個人，你背後站著整個顧家。”顧老爺子。
“顧家也不夠，”顧沉舟不為所動，“而且因為我背後站著整個顧家，我更不會貿然去觸動這些。”
“那你打算怎麼做？”顧老爺子已經隱隱有些火氣了。
“在其位謀其政。要解決這些，隻有當我真正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才能考慮。”顧沉舟回答。
客廳裏陷入短暫的沉默，炒菜的茲茲聲遠遠傳來，反而凸顯了此時寂靜。
“你想站在那個位置是為了什麼？”
“解決問題。”
“不要本末倒置，”顧老爺子拄著拐杖，用力敲敲地板，“記住你今對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