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有大的怒氣也先忍著。她最重顏麵氣質,此刻在大街上,又有韓廷在場，她不會自揭家醜。
更何況活這一輩子，她從未與人吵架爭辯過，遑論撕破臉麵揪扯。無論是管教訓誡孩子,還是在工作中對付辦錯事的下屬,她永遠都是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施以冷暴力壓製，是個微笑比發怒還恐怖的女人。
宋焰看著付聞櫻這張臉，終於意識到，許沁那壓抑而強作冷漠刻薄的樣子隻怕就是從深受其害。
不自覺便將掌心她的手握得更緊。
但麵前是許沁的母親，他沒法叫許沁為難，更不能在不知局勢的情況下將事態惡化。
他再一頷首，禮貌道：“阿姨，今匆忙，改再去家裏拜訪。”
“不用了。”付聞櫻一句話將拒絕與不承認表達得清清楚楚，目光甚至不屑於在宋焰臉上多停留半秒，便看向許沁，目光隱含淩厲，“沁沁。”
許沁微吸一口氣，：“媽，我明要上班，現在已經下午，就不回西邊了。”
付聞櫻盯緊了她，半晌，微微一笑：“好。”
上了車。
至於韓廷，他站一旁感受完這幾人平靜語調下的暗流湧動，居然也沒多大尷尬，無事人一樣衝兩人禮貌微笑，又一頷首算是告別，也走了。
翟淼感歎：“這真是個做大事兒的人呐。”
回頭又找許沁：“酷哦，對你刮目相看。”
話音沒落——
宋焰已把許沁拉過去摟進懷裏，緊緊摟著，大掌上下撫揉著她的後腦勺，低聲：“委屈了。”
“委屈了。”他連了兩遍，眉心深蹙著，下頜緊貼著她的鬢角，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
他知道她一定是受委屈了，不然不會被逼到反彈，在眾人麵前出剛才那番話。
許沁摟著他的腰，搖了搖頭。
不必，他什麼都知道。
而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下次我會陪你去。”他，“以後每一次我都陪你去。”
“好。”她點頭。分別一像是度了一年，無數話要，最終落成一句，“你想我了沒有？”
“想了，一直在想。”宋焰在她耳邊低語，“我以為歸隊之前見不到你了。”
“我也以為在你歸隊前見不到了，要等下個星期呢。”她，“幸好。”
他也：“幸好。”
翟淼拎著不屬於自己的甜甜圈和口紅，實在是忍無可忍：“誒，這兒還有顆燈泡呢。”
宋焰沒聽見似的，抬起許沁的下巴，低頭用力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翟淼：“……”
她翻著白眼轉過身去望，伸出兩根手指在自己眼前一摳，眼已瞎。
……
許沁要回棕櫚花園收拾東西，翟淼也去幫忙。
進區前，保安見了他們，問宋焰：“您那鑰匙——”
宋焰：“現在給我吧。”
保安拿了串鑰匙出來給宋焰，後者又遞給許沁。
許沁納悶：“這什麼？”
“我家鑰匙。”宋焰，“之前擔心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歸隊，就把鑰匙留在保安這兒，讓他見著你了交給你。”
兩把，一把四合院大門的，一把他房間的。
許沁剛把自己從家裏剝離出來，麵對他如此縝密篤定的計算，心中些許五味雜陳，問：“你算準了我會被趕出來？”
“沒。隻是以防萬一，”他苦笑一下，“你倔起來也挺倔的，怕你沒地方去。還逞強。”
他，
“我得離開一星期，就怕中途有什麼變數，我顧不上你。留個鑰匙，好歹你有地方能落腳，有家人能倚靠。”末了，微歎，“倒是沒想這麼快。”
許沁微怔，心裏頭一陣暖，又為剛才自己的計較抱歉，手不禁就攥緊了鑰匙，也攥緊了他。
翟淼也：“對啊嫂子，以後我哥在隊裏頭出不來，你有什麼事就找我，還有我爸媽。記住了沒？”
這交代叮囑的語氣，又和宋焰一模一樣了。
正著，翟淼電話響，她接起來應了聲：“媽？”
“……不用爸爸來幫忙，三個人搬得動。……知道啦，我不會偷懶的。……是是是，我的手不用拿手術刀，斷掉都不要緊的。”
許沁：“……”
電話那頭不知在什麼，隔幾秒了，翟淼問許沁：“嫂子，你喜歡吃什麼菜？”
許沁一愣，明白過來舅媽準備買菜做晚飯呢，匆忙想一想，：“魚。”
翟淼對著電話：“她想吃魚。”隔幾秒又問許沁，“還有呢？”
“……”許沁，“牛肉，花椰菜。”
翟淼對著電話報備完畢，那邊又了什麼，翟淼再度問許沁：“我媽除了這些，再給你弄一個蓮藕排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