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心情沉重,有些同情的回眸朝遠方看了一眼。
想到被燒死的劉侍郎心中微歎,親人的生命都結束了,這樣的報仇還有什麼意義?
她相信如果先賢王妃泉下有知,也是不希望看到這種結果的。
沉默半晌,她轉頭對身後的黎夜玉吩咐道:
“通知石頭他們,把今天劉侍郎一家接連慘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我要讓每一個京城百姓都知道這件事。”
黎夜玉皺眉,“夫人,您是打算……”
沈芙蓉抬眸,冷冷道:“壞人沒有得到懲罰,豈能草率收場!”
如果她沒猜錯,賢王一定會將這起惡性事件極力壓下, 京城權貴也會很快把今日之事拋諸腦後, 那麼劉府慘死的冤魂將永遠討不回公道。
她原本並不想多管閑事,可所有的沉默和漠視,都是惡最大的幫凶。
今天你是一個漠視者,明天你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黎夜玉聞言點了下頭,轉身離開向清風樓而去,心中不由感歎,她家聰慧睿智的夫人還是被逼的出手了,而且手段高明厲害。
一旦將此事鬧大,恐怕就是賢王與其母齊妃加在一起,也無法收場。
不過半日,劉府全家皆都慘烈殞命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引起軒然大波。
百姓聽後是震驚,可惜,哀歎,這份絕望被帶入茶樓、酒肆、棧房、商鋪……傳播到京城的各個角落,引發了全京城百姓的絕望共鳴。
從市井到朝堂,京城瞬間轟動了。
皇上雷霆震怒,赦令本該在成親後留京待命的賢王,即刻返回封地, 永世不得入京。
賢王喊冤,稱先王妃之死確與他無關,妻兄劉侍郎分明是惡意中傷,故意往他頭上潑髒水,而劉府太丞與老夫人雙雙自盡,也與他沒有直接關係。
皇上不為所動,可能是覺得沒有人會用自己的命來陷害別人,也可能是為了平息老百姓的憤怒。
總之,賢王被責令在成親後的第二天必須離京。
京都至賢王的封地大約兩個月路程,路途遠、行程緊。
賢王與新婦榮樂公主連包袱都沒收拾幾個,隻匆匆將重要的物件理好,便被宮裏派出的內侍催著上了馬車,身邊也隻帶了貼身侍衛。
……
月色光滑,蟬鳴唧唧,崔太醫一路疾步而行,轉瞬便進了長秋殿。
冷夜寂寂,長秋殿內樹影疏朗,殿角的幾株桂花卻開得極好, 滿院浮動著幽香。
殿裏沒有點燈,他進去時險些撞上門口的花瓶,宮人忙舉起一隻燭火替他引路。
入了內殿, 崔太醫偏頭,便看到了坐在龍鳳紋扶手椅上,容光豔麗,儀態萬方的齊妃。
她合著眼在那揉著眉心,身子靠在椅背上,好像已經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崔太醫的雙眸間閃過一瞬的失神,她素來有煩心事時便會如此,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裏,仿佛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
宮人點燃了宮燈,便躬身行禮退下。
崔太醫把帶進來的食盒打開,端出藥碗放在桌上:
“娘娘,且先把藥喝了吧,賢王的事急不來,為今之重是您要先養好身體。”
“頭風症又發作罷了,陳年的老毛病了,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