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七恍惚轉醒過來,翻爬起身,隻覺渾身不適應,相比於方才清盈的陰神法相。
現在回駐肉身,如同在身上披著層厚重的保護殼,雖然溫暖安逸,但行走之間,卻是滿滿的束縛感。
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那種“我欲乘風歸去”奈何卻被秤砣壓住的不適感漸漸消失。
鍾七趺坐榻上,喃喃自語道:“以我如今的功果,放眼此界絕無對手…”
言罷按下心喜,徑自閉目,歸於杳杳冥冥,觀想存神。
……
河南府,某一山穀之中,符幡林立,張紹陽一身法衣,趺坐中間,也是閉目修行。
與鍾七的存神法略微不同,張紹陽卻是以吐納之術,呼吸之間,吞吐天地之靈機,修行五髒。
在其身旁,還伏著一隻丈許長的黃毛大蟲,闊口獠牙,吐著舌頭,似狗一般,眼神轉動,似有靈性。
空曠的山穀口,一道黑影,蹣跚走來,白額虎呲牙低嘯一聲,一個縱躍奔出數丈。
“啊…大仙饒命…”
那黑影還不及反應,就被按倒在地,一股腥風拂過,就見那張血盆大口,嚇得差點暈過去,連忙告饒道。
“讓他過來…”
黃毛大蟲蹲伏身軀,緩緩收爪,又退回到原位,伸舌舔著自家爪子。
張紹陽披散頭發,睜眼看向黑影道:“又來擾我修行,有甚事兒麼…”
“回法主,是關中傳書,梁州豪強有鄧奎聚眾起事,大敗梁州主力,旬日前得固城,定遠,略陽等縣,梁州無兵可派,眼看將被鄧奎攻占…”
黑影躬身走到壇前道,借著微弱天光,才見得是個臉色蒼白的瘦高漢子。
“區區鄉下土酋罷了,攻下梁州,與我有甚關係麼…”
張紹陽回道,言罷又淡淡說道:“下去吧,告知教主,貧道要閉關修行,無甚大事,勿來叨擾,要是再拿這種小事來找我,就先把你們剁了喂狗…”
高瘦漢子聞言嚇得一顫,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道:“法主,不是您囑咐小的,要盯著梁州,隨時來報麼…”
不耐的看了瘦高漢子一眼,張紹陽麵無表情道:“哦…那你就好好說說,要是中聽我就重重有賞,要是不合我意,你知道下場…”
聞紹陽此言,那漢子反而鬆了口氣,忙低聲道:“法主,那鄧奎與我教來說,雖是鄉野土狗,但他背後站的卻是泓繼道人。”
“鍾泓繼…”
張紹陽皺眉思索片刻,語氣也和緩些道:“他近日有甚事跡麼,他落腳何處?”
“據探報,四月中旬,因午山錢糧短缺,他曾下山泓法募捐,在二郎鎮被梁州官軍拿住。
翌日,二郎鎮官軍,自將主以下,數百官軍盡數覆沒,唯一騎兵校尉逃出。
隨即二郎鎮為鄧軍所駐,泓繼道人再未顯露過蹤跡,應該是隨鄧軍入駐固城縣。”瘦高漢子躬身講述道。
張紹陽靜靜聽罷,有些驚疑不定道:“他使得是甚本事,竟能一夜絞殺數百官軍…”
“分壇曾譴仵作撅土掏屍,發現除少數踩踏,互戮而死,泰半官軍麵色猙獰,渾身並無傷口…”
瘦高漢子思索片刻,接著又道:“據固城周邊鄉裏傳聞,那一夜二郎鎮鬼哭神嚎,陰雲遮蔽方圓數裏。
哪些泥腿子都說是鍾泓繼譴的天兵天將,剿滅惡人…”
張紹陽聽罷,嗤笑道:“天兵天將?那裏來的天兵天將,鄉野愚民,能懂個甚,那不過是鍾泓繼譴的鬼怪罷了,吸人魂魄陽氣,所以人死無傷”
那瘦高漢子也是笑著附和道“他的哪些法術,不過是驅些孤魂野鬼,與法主您驅譴虎豹飛禽的仙術相比,不過是左道小術爾,不足為慮…”
“哈哈哈…說得好,不過他區區一山野道人,竟然也能自創出法術,恐怕修行根器,不下於我,還是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