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友善，微微含笑望著對方。
女孩眼神裏流露出震驚。
接著，她往前坐了一點，試探性地用手語回：你好。
程湛兮不大熟練地手語比劃道：你和媽媽，出門旅遊嗎？
上車這段時間，她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年輕的媽媽接了熱水回來時，吃驚地看到她的女兒和坐在對麵下鋪的漂亮姐姐相“談”正歡。程湛兮抬頭，下意識和她媽媽用手語打了個招呼，年輕媽媽失笑，程湛兮也笑了，：“不好意思，聊得太入迷了。”
她指指對麵坐著的女孩。
女孩見媽媽回來，迫不及待地和媽媽分享方才的事，手上速度很快，程湛兮看得眼花繚亂，她媽媽也用手語給她回應，滿臉含笑。
轉過身來，年輕媽媽向程湛兮真誠道謝。
為了不讓女兒受到常人異樣的目光，她在外麵盡量不使用手語，女兒經過訓練會讀簡單的唇語，隻要不開口話，沒人會想到她其實是個聾啞人。她詢問程湛兮是不是這方麵的老師，為什麼會一眼看出來。
程湛兮道：“不是的，我時候有一個朋友，也是……”她搖搖頭，苦笑道，“後來失散了，沒有再見過。”
“原來是這樣。”年輕媽媽點頭道。
她想了想，：“我女兒這樣的情況，我認識很多像她一樣的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注意一下，她姓什麼？叫什麼？”
程湛兮遲疑了數秒，抿唇：“我……不知道，隻知道她的名叫默默。”
默默。
一個很契合的名字。
年輕媽媽在心中咀嚼這個名字，心先往下沉了兩分，在聾啞人圈子裏，叫默默的沒有一千也有一百。
程湛兮補充道：“比我兩歲，也可能和我差不多大，總之不會差很多。”
年輕媽媽等她繼續，卻沒了下文。
兩人對視一眼，年輕媽媽道：“明白了，我會留心的。”一個叫默默的，年齡在4-7之間的年輕女人。
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
程湛兮沒報什麼希望，二十年過去了，就算找到了對方，不定她也忘記自己了。
下車前，程湛兮將自己在車上畫的畫送給了女孩。
早春的碧綠的稻田裏，穿著白裙的女孩大笑著奔跑在田野上，手裏拿著彩色的氣球。
***
從風和日麗到狂風驟雨，不過幾站公交車的距離。
程湛兮站在公交車站牌，低頭看了看手機導航上顯示的距離酒店步行八百米，她環視四周，拖著行李箱穿過馬路，躲進了路邊的一家4時便利店裏。
邊傳來轟隆隆的滾雷聲，狂風呼嘯，和地瞬間暗了下來。
道路兩旁的樹葉在風中瑟瑟發抖。
程湛兮不好意思幹避雨，在貨架走了一圈，拿了瓶飲料。她到前台結賬，發現店裏多了一道女人的人影。
她背對著自己，身量清瘦，穿黑色及膝長風衣，同色長褲，在屋外的暴雨聲中，更添了一份冷肅。
長發亦是黑的，未染未燙，此刻被雨打濕，黑得越發柔亮，令人聯想起上好的絲綢布料。她微微偏著頭，抬手將黏在脖子裏的濕發挑出來，露出來手腕到指尖的一段皮膚，很白，很美。
細長分明的手指也是濕的，泛出冷白冰透的色澤。
程湛兮多買了包紙巾。
她走到對方身側，看見她眼尾有一顆淡淡的痣。
程湛兮收回視線，探手將新買的紙巾遞到她麵前，溫和禮貌。
“你好，我這有紙，你要不要……”
鬱清棠轉頭，朝她望過來。
程湛兮忘記了呼吸。
她覺得，就這一眼，她的心跳，便停了。
作者有話要：
程湛兮：她衛姐是美是醜，是圓是扁，和我有什麼關係？
鬱清棠：是我。
程湛兮：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