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5)班今年高考發揮出色,從7月份開始,鬱清棠就開始聽到各種各樣的好消息,升學宴也是一場接著一場,鬱清棠攜家屬程湛兮四處赴宴。有時候兩家孩子撞一起,鬱清棠還得解釋是另一家先請的,不是她故意推辭,好歹才把家長安撫好。
原先的高一七班亦成績不菲,肖情和於舟一個是市狀元、省榜眼,另一個僅一分之差,雙雙錄取p學府,學校的榮譽牆前兩名貼著兩人的照片,還有她們的人生格言。往後數個幾位,向遊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上。
他的高考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但是名額有限,沒能錄上清北,但也考取了北京的一所名校。
來學校參觀的家長或者其他的同學們路過榮譽牆,都在向遊的照片前駐足,沒辦法,男孩長得實在太帥了,顏值和實力並存的學霸。聽向遊畢業以後,堵他告白的女孩子能排成一個連,當然,也不乏男生。
光鬱清棠知道的,五班就有好幾個。
她比較想知道於舟告白沒有,哈哈哈。
肖情和於舟家境都不大好,這次高考成績斐然,市政府發了一筆豐厚的獎勵金。肖情家住農村,山窩裏飛出金鳳凰,整個村子都震動了,聽放榜那,鄉委書記帶著村書記親自上肖情家慰問,肖春金在菜園子裏澆水,哪見過這陣仗,膚色黝黑的老實農民嚇得不行。
鄉委書記親切地握住他的手,:“春金生了個好女兒啊,你女兒考了全市第一名!”
肖春金愣在原地,不知不覺淚流滿麵。
他扭頭往屋子裏大聲喊:“肖情!肖情!”嗓子到第二句已經啞得沒了聲音。
肖情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擇了一半的芹菜。
“你們是……”她不認識鄉裏的領導們。
肖情放下芹菜,警惕地上前,暗暗把父親護在身後。
書記也沒介意,笑嗬嗬地:“我們是來報喜的,恭喜你肖情,你是我們泗城市今年的理科狀元,省第二名。”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在庭院裏。
鄰居們紛紛到這院來,一傳十,十傳百,肖春金的女兒是市狀元的消息長了翅膀似的飛出去。
肖春金哭得不能自已。
“寒門出貴子”,白水鄉澤泉村跟著登上了報紙,當地的媒體上門采訪,老實憨厚的肖春金在鏡頭前手足無措,他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記者,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是怎麼把女兒教育得這麼好的,他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父親,沒讀過多少書,沒文化,學習全靠肖情自覺。
他忽然想起了鬱清棠,木訥的嘴突然就有了話,他對著鏡頭感恩地道:“其實肖情差一點就輟學了。肖情高一下學期,因為我身體出了問題,需要住院手術,家裏拿不出錢,肖情去鎮上打工,沒有去學校報道。是她當時的班主任鬱老師親自過來找到我們,給我墊付了手術費,還保證肖情上大學以前的所有費用。”
肖春金彎下腰鞠了一躬,哽咽道:“謝謝鬱老師,您救了肖情,更救了我們一家。”
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讀書是可以改變命運的。高考是最公平公正的製度,讓他們在長久的黑暗和絕望裏守著一點曙光。
鄉鎮政府也獎勵了肖情一筆錢,還給全鄉考上大學的學生特意擺了一桌酒席,送上禮物和祝福,讓他們不要忘記家鄉,以後振翅高飛的同時也望一望腳下生養他們的黃土地。
肖情提前還上了鬱清棠三年來借給她的錢,連本帶息,姑娘比較固執,非要付利息,鬱清棠沒再堅持。問她剩下的錢夠不夠支撐生活,又她以後就在京城定居,有事沒事都可以去找她。
肖情夠的,又好。
之後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道:“您不再教書了嗎?”
鬱清棠看看身邊的程湛兮,眼神溫柔,轉過來笑道:“可能會去做別的事吧。”
程湛兮經常出遠門,鬱清棠自然常常和她異地,現在帶完一屆學生,職責已了,她想以後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程湛兮在一起廝守,此其一。其二是鬱清棠想去體驗不同的人生,世界那麼大,她想到處走走看看,恰好和她的第一條殊途同歸。
肖情道:“祝你和程老師白頭偕老。”
程湛兮把一封紅底燙金的喜帖交到她手上:“到時來參加我們倆的婚禮,機酒全包,不要誤會,所有人的都包了。”
肖情一窘,旋即笑開:“一定。”
於舟住的城中村亦好生熱鬧了一番,她家沒大擺升學宴,單獨請老師們吃了桌飯,鬱清棠帶著家屬又去蹭了一頓吃喝。
晚上從飯店出來,鬱清棠和程湛兮沿著馬路邊散步,忽然道:“咱們家有幾沒開火了,你還記得嗎?”
程湛兮:“起碼有半個月了吧。”
這陣子在外麵吃吃喝喝,程湛兮快連廚房的門都找不到從哪進了。
鬱清棠歎了口氣。
“我想刮刮油。”
“我去買塊豆腐,給你做份蔥拌豆腐?”
“行。”
去超市買豆腐,隻買一塊,其餘的菜一眼不多看,買了也是在冰箱放壞的下場。
餐桌上,鬱清棠埋頭吃了幾口蔥拌豆腐,坐在桌前,看著對麵的程湛兮,眼眶慢慢有了濕意。
程湛兮:“?”
鬱清棠感動道:“我從來沒覺得豆腐這麼好吃過。”
程湛兮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
鬱清棠吃了一半,程湛兮包圓剩下的一半。這份豆腐吃完了,開始吃另一份豆腐,慢條斯理,徐徐誘之,品嚐得絲絲入味。
鬱清棠受了一次又攻了一次,抱著程湛兮睡了。
童菲菲考上了本省的一所985,號稱全國p5的前二十所名校之一。連雅冰考去了首都,學校也很好,查到錄取結果的那打電話給鬱清棠,哭得稀裏嘩啦,語無倫次,一會兒終於不用再和英語死磕了,鬱清棠沒告訴她大學照樣要學大英,如果想深造的話英語更必不可少;一會兒又問她們倆婚期什麼時候,好的參加婚禮還算數嗎?鬱清棠算數,連雅冰就在那邊嗚嗚嗚人生圓滿了;一會兒還問上大學可以找她們玩嗎,鬱清棠可以。
丫頭片子絮絮叨叨,個沒完,程湛兮在鬱清棠身邊走過來走過去,走過去走過來,存在感十足。
鬱清棠按住麥克風,好笑地看著她。
程湛兮手裏拿著梨子和削皮刀,故作雲淡風輕:“我沒事,你繼續聊。”她一點都不吃醋。
鬱清棠鬆開手指,對電話那邊的連雅冰道:“我要忙了,升學宴見。”
鬱清棠把掛斷的手機放下,伸手拉住程湛兮的手腕,一把將她帶進懷裏,抱到腿上坐著。
程湛兮拿喬道:“削梨皮呢,別鬧。”
鬱清棠出其不意親了她一口。
程湛兮沒繃住,綻出笑花:“哎,你現在真的……”
鬱清棠又親她一口,鼻尖蹭著她光滑的臉頰,故意低低地道:“嗯?我怎樣?”
程湛兮猝不及防,腰眼軟了一下。
就真的……
很會。
“你這個……壞女人……”
程湛兮喃喃著,扣住她的腦袋吻了上去。
原高一七班最後一排的幾個末遊的男生也紛紛傳出好消息,最差的那個亦考上了二本。
李嵐之前會請鬱清棠參加她的升學宴,卻不得不食言,她在高三申到了國外的大學,不用再擠高考這條千軍萬馬的獨木橋。風雨長廊的那晚以後,鬱清棠沒有再在哪裏見到她和連雅冰獨處,偶爾有次走廊看見兩人碰麵,也像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李嵐接了鬱清棠的喜帖,屆時會參加她和程湛兮的婚禮。
要升學宴,泗城排場擺得最大的就是向遊的爸爸向康了。
向康包下了星級酒店的整層宴會廳,泗城一大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向康紅光滿麵,逢人就誇自己兒子養得好,爭氣,給向家長臉,前來赴宴的賓客們順著他的話誇,他是個好爸爸,他教出好兒子不容易,兒子有今都是因為他,雲雲。
許多中國式家長都這樣,孩子不聽話是他叛逆,孩子爭氣就是自己教育有方,功勞大包大攬,橫豎他都是對的,不可能有錯。
向遊和鬱清棠坐在一桌,看著這一幕幕按著胸口不住反胃。
向康還回過頭喊他,讓他去見那些叔叔伯伯,聽他們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