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還是不吃。
——這不是個問題。
李星淵雖然大部分時候是個很有底線的男人,有底線到不願意隨意吸取那些濫殺無辜的蛇人來增強自己力量的地步,但真到了生死關頭,他就能立刻把那底線拋的一幹二淨。
雖然李星淵問過泡泡,能不能把那肉球當中關於性格之類的部分去掉,光留下來能讓他變強的力量,但當時泡泡是這麼回答的——
“吾把因素提煉的過程就像是從橘子樹上摘橘子,把裏麵可能使你徹底扭曲或者崩壞的東西剔除出去的過程就像是給橘子剝皮。”泡泡一邊吃橘子一邊說:“而在我把剝了皮的橘子喂到了汝嘴邊的時候,汝卻告訴吾,要把橘肉上邊的橘絡也去掉。”
“汝不覺得,有點過分了嗎?”
——雖然聽上去李星淵就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但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就算是李星淵心裏還有那麼點淡淡的糾結,最後還是把那肉球吃到了肚子裏。
好在口感不錯,在原有的基礎上變的更加清涼爽口,像是冰鎮過了一樣,在保持那醇香口感的同時,又讓肉球更有韌性和嚼勁。
實在是讓人難忘的味道。
“你恢複的真快啊。”中午回到官邸的康絲坦斯換上了那身素白色的方士服,手裏拿了把文人墨客常用的扇子,腰間懸著一塊明黃色的玉玨與繡著白玉蘭的香囊:“昨天剛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現在居然就能下床走動了?”
李星淵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之後,已經很淡定了。
吃掉了那個蛇人肉球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多了——其實本來就沒什麼問題,泡泡都給他治好了,他醒過來之後百分之九十九的感覺是因為心理作用,另外百分之一是因為躺的太久睡麻了。
他盡力保持著一種淡淡的,成竹在胸的姿態,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泡泡坐在他身邊,有樣學樣的拿著茶杯,喝了一口。
那種淡然沉靜,不為外物所動的姿態,可比李星淵專業多了。
“使命在身,不敢在床上久待。”李星淵保持著那種淡然的態度,跟康絲坦斯說道:“我想,我們是時候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要想對付蛇人之神,那麼當然也要尋求蛇人們的死敵,也就是大秦帝國的幫助。
康絲坦斯歪著頭看了他一眼,摘下了冪籬,放到了桌子上。
冪籬下麵那張精致,優雅的臉,嚴肅了起來。
她正襟危坐的坐到了李星淵麵前的椅子上,十指交叉的放在膝蓋上,同時用一種很嚴肅的表情注視著李星淵的臉。
“交代吧。”
“……哈?”
李星淵那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沒繃住。
“你不要交代自己根本不是從幻夢境來的老莊子弟的事情嗎?”康絲坦斯反客為主,拿著茶壺給自己沏上了一杯,然後把茶杯捧在了手裏:“說吧,我聽著呢。”
“唔。”李星淵尷尬的說道:“你說什麼呢,我就是……”
康絲坦斯挑了挑眉毛。
“你知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會撒謊?”
“雖然白她作為巡路使不知道,但其實回天監和幻夢境當中的李莊世家一直是有聯係的。”康絲坦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而在下不才,剛好是負責聯係的人。”
——這算是撞槍口上了?
“哦。”李星淵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你就是家裏老人經常說起來的那位——”
“幻夢境當中的李莊世家受到了邪神的詛咒,兩家每代人都活不過二十八歲。”康絲坦斯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玉筍般的五指扣在了杯口:“你說的老人是誰?”
“是我哥。”李星淵正色道:“我哥就是當代家主——”
“李家當代家主是個女人。”康絲坦斯無情的戳破了李星淵的謊言:“而且今年才十六。”
李星淵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開始因為尷尬而變得僵硬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泡泡,泡泡看了一眼他。
然後繼續淡定喝茶。
“若是讓白把你們來自幻夢境的事情告訴皇帝的話,那這個事情的性質就變的很惡劣了啊。”康絲坦斯熟練的給問題上綱上線:“從欺瞞盤問官吏直接上升到欺君之罪——要誅九族啊九族!”
對於康絲坦斯的威脅,李星淵其實沒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