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貴族的武器,是文人墨客佩著的玩物,是權利與野心的象征,是優雅的,輕浮的,玩味的武器。
而刀不同。
刀是屬於平民走卒的武器,是市井凡夫的武器,是仗義屠狗之輩反抗命運的武器,是狂野的,粗獷而又瘋狂的武器。
刀是百兵之膽。
如果沒有胸中的一腔膽氣,是無法駕馭刀刃的。
唯有不懼死亡,才能戰勝死亡。
莫問生便是個這樣的人。
因此他才是大秦公認的第一武夫。
他並沒有像是康絲坦斯那樣特異的能力,也沒有像是白秋辰那樣接受過任何基因的改造。
他隻是凡人,庸碌的,可憐的,在康絲坦斯看來走在了一條絕望的斷頭路上的凡人。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凡人,以那匹練般清澈的刀光壓製住了兩人。
那是柄戒刀,可斷一切諸惡。
康絲坦斯用符咒所喚來的竹木兵卒也好,還是她召來的黃巾力士也罷,在莫問生麵前隻有被一刀兩段的結果。
而她所召喚的雷火閃電更是在莫問生麵前如同虛設,那些能量的亂流在莫問生的身邊平息了下來,就像是它們被他身上纏繞著的某種奇特的,屬於武者的氣魄所震懾了一般,不敢有絲毫的進犯。
她能加重莫問生重力的符籙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哪怕是頂著十倍的重力,普通人會立刻倒在地上,因為內髒破裂而死的情況,莫問生出刀也沒有任何的遲滯。
莫問生就這麼持著自己的戒刀,一臉平靜的戰鬥著。
那輪籠罩著整條街的大日並沒有消失,而是隱匿在了莫問生那人形的身體之中,讓他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破壞性的力量。
槍是百兵之王。
持槍者多是軍營中人,馬上交鋒馬下廝殺遠遠多過江湖中人,生死一瞬的時候經曆的多了,便知道了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
槍為諸藝之王,以諸器遇槍立敗矣。
這句在這個時代沒有機會出現的評語,很好的概括了在冷兵器的廝殺當中長槍的地位。
但使用長槍的白秋辰卻在此刻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她手中拿的並非是巡路使特製的錐槍,而是康絲坦斯用符籙所化的長槍,因此揮舞起來也沒法用巡路使訓練的法子,隻能以普通的槍術對敵。
長槍雖有諸多變化,但最有殺傷力的無非是紮槍的技法,刹那之間閃閃而進,疾如流星,刹那之間取人性命——但在莫問生麵前,白秋辰完全不敢使用紮槍的招式。
莫問生的刀實在是又快又狠。
隻要紮槍不中,那莫問生便隨時可能一步向前,砍掉她的腦袋。
兩人相持的時間長了,白秋辰這些天沒有吃好也沒有睡好的後遺症逐漸顯露出來,而莫問生本就占據優勢,現在更是把白秋辰的槍壓在了極小的範圍之內,長槍之長反而成了限製白秋辰自己的樊籠。
最讓白秋辰感到絕望的是,莫問生的呼吸,一直都如同細水長流一般的安穩。
這就代表著,莫問生一直以來都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被打亂過節奏。
就像這並非是以命相搏的戰場,而是莫問生一個人表演的舞台那樣。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切都是——信手拈來。
莫問生的一刀砍在了白秋辰符籙所化的槍杆上,然後順著槍杆一路向上,削飛了那符籙所做的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