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北冥大街
大街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楚夏四人坐在轎子裏,偽裝成普通的商人逛街,楚若兒好久沒有出過宮,好奇的探出腦袋四處打望。
“父皇,我們下車去買花燈好不好?”楚若兒乖巧的撲倒在楚夏懷裏,不知怎麼的,砂畫總覺得,若兒和楚夏之間怪怪的,若兒隻要一看楚夏,小臉就會攸地紅透,像個大姑娘似的,身上呈現出六歲孩童不該有的成熟。
她生的這倆孩子到底怎麼了,都這麼早熟。
楚夏溫和的點了點楚若兒的鼻子,極盡寵溺的望著她,一把把她抱在懷裏,“走,父皇帶你去買花燈,順便給你爹爹也買一個,好不好?”
“好,謝謝父皇。”楚若兒歡快的在楚夏清潤的臉上印上一吻。
楚夏雖然也不過二十五的樣子,相貌卻仍像十八九歲般的男人一樣,生得眉清目秀,豐神俊朗,如果他拉著若兒在街上走,別人很難聯想到他們是父女,紛紛以為楚夏是若兒的大哥哥。
砂畫牽起小蛋的手,安靜淡然的跟在若兒和楚夏後麵,原來若兒和楚夏的感情,比她想象中深多了。
“公子,看看花燈吧,有兔燈,鳥燈,還有蛇燈,總之各種動物應有盡有。”街邊小販熱情的招呼楚夏。
楚夏寵溺的看著兩個孩子,溫潤說道,“小蛋,若兒,你們一人選一個。”說完,他輕輕拿起一隻雪白通體的小狗花燈遞給砂畫,“這隻小狗很可愛,很適合你。”
砂畫愣了下,隨手拿起一隻烏龜花燈,遞給楚夏,“這隻烏龜也很適合你,送給你。”說完,兩人都對視笑了起來。
若兒選了一隻小兔花燈,開心的朝楚夏擠去,楚夏順勢抱起她,親了她小臉蛋一口,楚若兒臉蛋立即羞紅得像蘋果似的,她把花燈遞到楚夏麵前,輕聲說道,“父皇,這隻小兔兔,是若兒特意為您挑選的,你喜歡嗎?”
“父皇當然喜歡啦。”楚夏高興得又給她一個吻,若兒則是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砂畫不解的望著若兒,自己父皇親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種情況自從若兒跟了楚夏後,她就發現了。
大概是若兒太喜歡楚夏了吧,一旁的楚小蛋壞笑的拿起一盞巨蛇花燈,大聲笑道,“我要把這盞花燈送給大冰塊,嚇他一跳。”
砂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蛋啊小蛋,你要多久才不調皮搗蛋。
四人在街上逛了很久,還去酒樓吃了飯,去花館聽了戲,滿載而歸,玩得不亦樂乎,砂畫見兩個孩子好久沒這麼笑過了,多虧有楚夏,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臨近黃昏時,那輛大紅馬車才緩緩駛進宮門,四人抱著滿滿的禮物開心的下車,又唱又跳的走往昭華宮。
一到昭華宮門口,楚夏看了看破敗的苑子,有些心疼的拉過砂畫的手,沉聲說道,“沁兒,這裏條件這麼差,南風瑾怎麼忍心讓你住這裏?我早就想去找他了,要是他不把那醜八怪休掉,我就揮師北上,端了南風瑾的老窩。”
楚夏看似一臉憤怒,其實砂畫知道,他眼裏有淺淺的淚,他是心疼她,他對她的愛,她何嚐不知道,她輕輕的抽回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輕聲說道,“沒事的,這種日子我又不是沒過過,隻要有小蛋和若兒陪著我,我無所謂。”
楚夏難過的低下頭,手裏拿滿了在街上買的東西,“我先送你進去休息,明天,我去找南風瑾說,你不能住在這種地方。”
“楚夏。”砂畫急忙說道,“不用了,不要去,不然他會不開心的。你也知道,今天若兒和小蛋把貴妃整得……那個樣子,他早就對我恨之入骨,認為是我指使小使們幹的,認為我耍什麼小計謀。”
楚夏重重冷哼一聲,“你才不是那種人,他雖然失憶了,也不至於這樣。別提他了,如果你實在是不開心,跟我去雪夜好嗎?雪夜建在景山腳下,四季如春,沒有冬天,住在那裏,很幸福的。”
“我……”砂畫眨了眨眼晴,麵對楚夏的心疼和真誠,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楚夏,相信我,你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不,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好的女人,在我心中,你是完美的,沒有誰比得上你。”楚夏突然大聲吼道,有些嚇住了楚小蛋和楚若兒。
“父皇,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楚小蛋懂事的接下楚夏手中的禮物,放到邊上的宮女手中,楚夏睨了砂畫一眼,無力的沉下頭,卻看見楚若兒正一臉憂鬱的看著他。
這一幕,砂畫也看見了,若兒太奇怪了,為什麼楚夏說愛她時,若兒會不開心,小臉漲紅著,像要哭出來一樣。
“好了好了,先進去再說吧。”砂畫故意叉開話題,提起手中的小狗狗朝昭華宮走去。
四人溫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櫻花樹後傷心的男子眼中,他虛弱無力的撐住身子,靜靜看著那美好的一幕,太好了,他的計謀成功了,她就要跟楚夏在一起了。
她應該很快就受不了他的折磨,選擇跟楚夏去雪夜王朝,然後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他這個將死之人,除了趕走她不拖累她之外,不能再為她做什麼了。
一股鑽心的疼痛鑽入心裏,南風瑾煢煢孑立的朝冥王殿走去,銀發飄飄,他這麼對小蛋和若兒,他們一定不會再喜歡他了,嗬,這樣也好,她們可以和楚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必想起他這個大壞人。
“噗嗤”一聲,男子又噴了一口鮮血,他再也走不動,無力的撐在邊上的樹杆上,靜靜的倒在地下,而就在不遠處的昭華宮裏,砂畫楚夏四人正幸福的拆禮物,換新衣,忙得不亦樂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在她們身後,一直有位用情至深的男子在守侯著她們。
你們一家四口,一定會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而我,隻不過是你們生活中的一抹不想回憶的記憶而已。
對不起,砂畫,我偽裝失憶,是因為我活不久了,我不想連累你,既然他那麼愛你,你就跟他生活在一起吧,不必為我守什麼節。
小蛋、若兒,我相信,楚夏一定會好好對你們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給你們。剛才那溫馨的一家四口之幕,真的刺痛了他的心,為什麼,他不能擁有那種幸福和快樂。
你們拿花燈的樣子,真的好幸福,我好羨慕。
男子又猛地咳嗽一聲,靜靜趴在樹邊,他這次出來,是背著大家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悄悄探望砂畫,隻要她們幸福,他就幸福。
這時,不遠處跑來幾個白色的身影,當他們一走到櫻花樹下,看著奄奄一息的南風瑾時,立即跪了下來。
“皇上,你怎麼了?你的心病,又犯了嗎?”曉月一邊問南風瑾,一邊扶起他。
南風瑾微弱的張開眼睛,輕聲說道,“不要告訴……她,這件事,明天……把她和楚夏趕走,我可能撐不了幾天了,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我就快……死了。”
“皇上,你不會死的,這麼多苦難都撐過來了。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給皇後娘娘說的,曉月懂你。”曉月疼惜的背起南風瑾。
一旁的宿雲們也急急的跟在身後,幾個大男人就這樣大聲哭了起來,這時,南風瑾開始悠悠轉醒,輕聲說道,“既然皇後已經接回來了,朕就履行當年的承諾,準許你們幾對新人結婚,對不起,讓你們單身了這麼久。”
“皇上,先別說這些,回宮要緊,夢回已經去叫太醫了,你一定會沒事的。”曉月咬緊牙關,額頭害怕得沁起大粒大粒的汗珠,背起南風瑾快速朝冥王殿走去。
一向自大狂妄的南風瑾,竟然會對大家說對不起,把曉月他們感動得一塌糊塗。
整個夜晚,冥王殿都忙得不亦樂乎,宮女們都害怕的跪在南風瑾床前。
床上的男子臉色蒼白,咳了一晚上的血,他這病,是當年的心病未根治,再加上他後來又中了鸚鵡臣毒,本來當時就會一命嗚呼的,是婉兒用自己修行二十五載的內力助他逼毒,又上山及時采藥為他救治,不知是他求生意誌太強,還是婉兒的藥有效,南風瑾竟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他雖然活了下來,不過身體仍是十分羸弱,經常會咳血,頭暈無力,四肢發軟,經太醫剛才診斷,最多活不過一月。
大家一聽他們的邪皇最多活不過一月時,都紛紛流淚抽泣起來,她們不要自己最愛的邪皇死,很多宮女在冥王殿外跪地向老天爺乞求,希望它能救救南風瑾。
不一會兒,太醫們換了一條又一條棉帕,每條棉帕都被南風瑾嘴裏咳出來的血染得鮮血淋漓,個個人都愁雲慘炒,眉頭不展。
“砂畫……砂畫……”床上羸弱的男人在睡夢中輕聲叫道,他可憐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一般,不再是那個帥氣俊俏的北冥邪皇,一頭銀發襯映著他蒼白的臉,把他顯得形如縞素。
南風瑾眼窩深陷,漸漸的,眼窩處全部泛黑,越來越虛弱,額頭上全是汗,嘴裏仍是不停的喊著“砂畫,砂畫”,看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
“曉月,要不,我們去把皇後叫來吧,皇上,真的好可憐,好孤獨,他為了不連累皇後,假裝娶婉兒想氣走她,可是他的心,卻比以前更痛。”宿雲一臉哀怨的看著曉月,征求曉月的意見。
曉月難過的搖了搖頭,“可是皇上吩咐過……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皇後娘娘,他努力了這麼久,為的就是不讓皇後娘娘知道,如果我們讓她知道了,皇上的所有努力,不都白費了麼?”
宿雲一把捏緊曉月的雙肩,看了看床上痛苦的南風瑾,大聲吼道,“你知道嗎?邪皇就快……撐不住了,我們一定要讓皇後知道,畢竟,她們深深相愛。我相信,皇後知道真相,會不離不棄的守護在皇上身邊的。”
“是啊,曉月大哥,快把皇後叫來吧,皇上真的……好痛苦。今天我看到皇後跟雪夜天子很快樂的回宮,可是我現在看到一臉傷痛的皇上,我就覺得那一幕好諷刺,真的好諷刺。”雲輕跪在地上,顫抖的看著床上的真龍天子。
曉月咬了咬牙,沉聲說道,“好吧,我去請皇後娘娘。”
昭華宮裏,已經很晚了,楚小蛋和若兒一點睡意都沒有,纏著砂畫給她們講故事。
“從前啊,有一個小將軍,他愛上了一個小丫鬟,小丫鬟很窮很窮,卻很堅強,和娘親相依為命,不怒不急,像青蓮般清淡自持,不枝不蔓。小將軍在大街上遇到了她,從此不愛上了她。誰知道,有個漂亮高貴的公主也喜歡小將軍,不過呢,小將軍可是一點都不喜歡她,就喜歡窮丫鬟……”
“皇後娘娘。”砂畫正給小蛋和若兒講故事,曉月的聲音突然從宮外傳了進來,砂畫聽到南滄寧雅阻攔他的聲音,急忙披上外衣,朝大殿走去。
楚小蛋和楚若兒疑惑的抬起頭,不一會兒,隻見母後滿臉淚水的走進來,輕聲說道,“小蛋,若兒,跟母後走,去見爹爹。”
“太好了,我剛才就想去找他,把我親手為他挑選的花燈送給他。”楚小蛋興奮的一躍而起,從床邊取下那條巨蛇花燈,剛才父皇一直在,他怕他不開心,準備私下裏悄悄送給爹爹。
楚若兒拿出手中一柄精致的扇子,牽起砂畫的手,“母後,這是我送給爹爹的扇子,我想,他一定會很喜歡的。”
“嗯,若兒乖。”砂畫重重的朝她倆點了點頭。
南風瑾,你為什麼這麼傻,原來你做這麼多,不過就是想趕我走,怕連累我,你可知道,一旦愛上一個人,根本不會在乎他能夠活多久。
既然皇後已經知道此事,大家也無需隱瞞了,砂畫一路走過的地方,黑夜裏,大批宮女侍衛都舉起火把替她照路。
她沉重的牽起小蛋和若兒的手,恨不得盡快飛到南風瑾身邊,因為跑得過快,砂畫“砰”的一聲跌倒在地,惹得邊上的宮女全都驚叫起來。
砂畫堅定的頓了頓,沉著起身,停止哭泣,不知道跑了好久,她終於牽起小蛋和若兒,跑到哀聲陣陣的冥王殿。
“哭什麼呢?皇上還沒死。”砂畫厲聲吼了句,眾人立即停止哭泣。
此時的楚若兒和楚小蛋瞬間就明白了今晚發生的事,他們的爹爹,就快死了,快離開她們了。兩個孩子淚如泉湧,一走進冥王殿,就快速跑到床上羸弱的男人身邊。
“爹爹,你怎麼了?”楚小蛋靠近南風瑾,伸出小手摸了摸他十分蒼白的臉,南風瑾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小蛋,還有小蛋身後的若兒和砂畫,喃喃說道,“我這是……做夢嗎?”
“不,你不是做夢。”砂畫一把撲到他床邊,堅定的吸了吸鼻子,“瑾,你一定會沒事的,我都知道了,你根本就是愛著我的,為了不連累我,你才要娶婉兒,故意把我打入冷宮,想逼我離開你,是嗎?”
“爹爹,還是小蛋送你的禮物,今天我們在街上為你選的。”小蛋一邊哭,一邊乖巧的拿出那條巨蛇花燈,他原本是要用這條紙蛇來嚇他爹爹的。
南風瑾看了看那條蛇,毫無血色的臉溫和的笑了起來,若兒也及時把扇子遞到他麵前,乖巧的說道,“爹爹,您別傷心難過,我們是愛你的,這把扇子,是若兒送你的,若兒永遠愛你。別害怕,爹爹,有我們陪著你。”
砂畫深吸了口氣,緊緊捏住南風瑾的手,來的路上,她已經聽曉月說了,原來南風瑾三月之前心痛沒好,再加上鸚鵡射發毒針的毒,導致他身上的劇毒加重,後來誤打誤撞被婉兒救了。
而這些真相,曉月也才從南風瑾口中知道,他竟然告訴他們,都不告訴她。曉月還說,當時烈如嬋們挾持南風瑾,在冰天雪地中走到半路時,他舊傷加新傷複發,全身泛黑,渾身顫抖不已,嚇得馬車裏的侍衛紛紛避開他,生怕染上劇毒。
就在那個時候,南風瑾趁機滾下了馬車,沒想到馬車外麵就是懸崖,他就這樣從懸崖上滾了下去,竟然奇跡的大難不死,被婉兒救了。
“瑾,你一定要撐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找玄機師父救你,你忘記他了嗎?他能解百毒,治百病,我們一定要有信心。”砂畫緊緊伏在南風瑾胸前,淚水打濕了南風瑾的衣襟。
南風瑾看著悲傷的砂畫,不忍心責備她,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溫柔的說道,“傻瓜,我不是叫你跟楚夏走的嗎?他一定會好好愛你們的,你怎麼這麼不乖,又來找我了。”
“因為,我愛你,我這一生,都愛你。從小到大,都隻愛你一個,所以,我不能丟下你。因為愛你,我選擇相信你,其實無論你對我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我都相信你不會傷害我,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砂畫麵帶微笑,臉上卻全是淚水。
“扶我起來。”南風瑾一頭銀發柔弱無力的披在肩上,砂畫急忙把他扶了起來,南風瑾靜靜的看著砂畫,“真奇怪,剛才我的心還疼得厲害,現在竟然不疼了。”
“真的嗎?”砂畫驚奇的握住南風瑾的手,玄機師父說過,心病還須心藥醫,看來,隻要她在瑾的身邊,瑾的心病,就不會複發。
南風瑾溫和的朝她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撫摸著砂畫的臉,輕輕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砂畫,如果我真的離開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蛋和若兒,帶著她們,嫁給楚夏,好嗎?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傷害你,他愛你如此之深,他對你的愛,絲毫不比我對你的少。”
“我……瑾,你別說這種傻話好嗎?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嫁的,如果你有事,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因為我也會心痛,心碎。我好想我們能住在一個四外桃源裏,我織布,你種田,過那種無憂無慮老百姓的生活。”
“如果有來生,我願意陪你去世外桃源。砂畫,你現在……原諒我了嗎?我曾經那麼深的傷害你,竟蠢得不知道你就是小砂畫,如果我當時知道烈如嬋逼你殺我,還不如讓我早點死,也許,我就不會因為愛你,而痛這麼多年。”南風瑾吃力的睜開眼睛,靜靜倚在砂畫肩上。
“我早就原諒你了,其實……我這麼多年不接受你,我也有錯,在我心裏,從來沒有怪過你,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小將軍。”
小蛋和若兒緊緊抱著南風瑾的腿,兩個小孩子很懂事,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樣,衝刷而出,要是爹爹就這樣不見了,該有多傷心。
“爹爹,小蛋相信你沒事的,小蛋還要陪在你身邊,陪一輩子。你怎麼可以離開我們?你放心,我一定又會像上次那樣,和娘親找你多久都不怕,去為你求藥,找玄機伯伯。”楚小蛋拉起南風瑾的手,小臉貼心的貼在他掌心,讓南風瑾真實的感受到他的淚。
在場的所有宮女、太醫、侍衛等都紛紛看著這一幕輕輕擦淚水,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真正的幸福,可惜,這幸福似乎很短暫,就快結束了。
“砂畫……你還記得你在海棠郡寫的話嗎?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這句話,是說開在天堂路上彼岸花,花和葉一生都兩兩不相見,雖然互相思念,互相珍惜,卻無法擁有對方。曾經我以為,我和你就這樣分離,沒想到,我們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南風瑾說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惹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生怕他舊疾複發,頭上裹著存棉布的婉兒也一臉哀怨的跪在地上,這個她用心去愛的男人,直到快死,都沒有提過她一句。
原來,她隻是他用來氣砂畫的棋子,婉兒自嘲的笑了笑,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在南風瑾心中有多麼重要,沒想到,在他心中,她是這麼的不足輕重,連砂畫的一根小指頭都不如。
砂畫緊緊抱著南風瑾,把手中的絲帕輕輕張開,絲帕中央一抹鮮豔的紅刺疼了她的雙眼,那是南風瑾咯的血啊!
“瑾,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做得很好。我很感激你,在我失憶嫁給楚夏那段時間,你仍能一如既往的記得我,都怪我不好,總是傷害你,把你的心都傷透了,頭發也變白了。對不起,瑾,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砂畫,別說那些,我知道我的身體,大夫說,最多可以撐一個月,可是我感覺到,死神在召喚我,好像,我連今晚也活不過。”
砂畫緊緊抱著南風瑾,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她,在她重新愛上他時,要帶走他,為什麼,上天要和她開這種玩笑。
為什麼!明知道他又要走,當初就不應該讓她找到他,如果她沒有親眼見到他離去,起碼她心裏還有一絲希望,可是現在眼前虛弱蒼白的南風瑾,她感覺他的生命正一點一點耗盡,她的心,真的好痛,如果他真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也許,會瘋掉吧。南風瑾,你快點醒來啊!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早就知曉你的心,我好後悔,當年沒有接受你,讓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
“爹爹,你睜開眼睛,不要睡覺,我們都在這裏。”楚小蛋的聲音一下子驚住砂畫,砂畫猛地招起肩上南風瑾的臉,發現他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閉上,她急忙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氣。
“瑾,你醒醒,你醒一醒,不要睡覺,不要離開我們,我們需要你。”砂畫難過的重重跌落在地上,剛才倚著她的南風瑾也正要往地上跌落時,一雙有力的大撐接住了他。
砂畫定晴一看來人,來人一身白色素衣,清眉俊目,墨發如絲,正一臉和善的看著她。
“玄機師父,你怎麼來了?”砂畫像見到曙光似的,快速爬了起來。
玄機朝她笑了笑,轉頭望向大殿外麵的來人,輕聲說道,“是楚夏找我來的,先別說這麼多,救邪皇要緊。”
“謝謝你,玄機師父。”砂畫朝玄機拜了拜,轉身靜靜看著一臉滄桑的楚夏,“楚夏,真的……很謝謝你。”
除了說謝謝,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報他了,為了找玄機師父,他一定累了一整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