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道父親許建國在家本來排行老三,上麵有兩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但他們家老二在出生後不久便夭折了,於是,許建國就成了家裏的老二。
以前爺爺奶奶在的時候,許建國幾兄妹都會聚在爺爺家吃除夕團圓飯,吃過飯後通宵打麻將,然後初一到初四,幾家親戚輪流搞聚餐,輪流去各家吃飯。
在爺爺奶奶走了以後,親戚間都不怎麼走動了,過年也不再聚餐,各家吃各家的。有些走的近的還會上門拜個年,送個禮,關係疏遠點的都不怎麼上門。
今年的情況有點不同,大伯在花旗國的大兒子許正道帶著媳婦、孫兒從國外回來,大伯便通知各家,讓兄弟姐妹到他們家過年;還說好幾年沒集了,要好好聚一聚。
家裏有親戚的人都知道,像這種大家族聚會,往往會變成互相攀比裝逼的場合。家裏子女有出息的都會吹子女上了什麼什麼大學,前途會多麼多好,各種誇耀;要是買了房買了車,更是會各種顯擺裝逼。
許建國四兄妹,其他三個都是普通家庭,日子都過得一般,沒啥逼好裝的,隻有大伯一家是例外。大伯許建業是政府部門的一個科長,大兒子在花旗國,二兒子在魔都,家裏的聚會自然就成了大伯家的裝逼日,其他人的受難日。
許正道從小時就聽大伯一家吹他們兒子學習有多好,聽他們講兒子是如何考進七中的,如何考進上交的。到後來又聽他們吹噓,兒子在花旗國讀哪個大學,如何在花旗國買車買房子,生活如何有滋有味。
當然如果僅僅裝逼顯擺倒也罷了,畢竟你是大伯,大家聽聽也就算了。問題是大伯許建業是政府部門的科長,總覺得自己非常牛逼,特別喜歡教育人。經常以一幅老子最牛逼,你們都是垃圾的口氣教育弟弟妹妹,以及下麵的晚輩。
許正道被教育心裏肯定不爽,但也隻有認了,畢竟大伯是長輩;但大伯對著許建國指指點點,一口一個你沒用的時候,許正道哪裏受得了。幾年前的聚會,許正道直接出言頂撞,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大伯的大兒子許正義前幾年從回來過一次,那架勢就國家領導人視察似的,眼睛好像長在頭頂上。言辭之間,對海棠國各種貶低,對花旗國各種誇,仿佛這片土地就是地獄,他們回來是恩賜似的。
許正義回花旗國後,過了差不多一月。許正道家突然收到了一包花旗國寄來的東西,魏紅挺高興,侄兒一家雖然人高傲到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還知道給我們寄禮物。等包裹打開,她的臉都綠了,裏麵全是領口都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還有很多襯衣襯褲。魏紅差點氣吐血,就算我們家買不起高檔衣服,但也沒到衣服都買不起的程度,給我們寄包舊衣服回來是啥子意思?魏紅氣壞了,本來說把那些舊衣服都扔了,後來又覺得都扔了可惜,就留了幾件麵料看起來還湊合的,剪碎了做抹布用。
聽到要去大伯家過年後,許正道堅決反對,表演不願意去受窩囊氣,更不願意父母去受氣。許建國知道兒子老婆都不願意去,就說雖然你大伯大伯媽有時候說話比較難聽,但實際上沒啥壞心眼,畢竟是親戚,難得有機會聚一聚,我們還是應該去。許正道見許建國這麼說,還能說什麼呢,隻能點頭答應。
早上起來,許正道到租車公司租了一輛寶馬E46。今天大年三十,在大伯家過完年出來,時間就比較晚了,出租車比較難打,租輛車能省不少事。
吃過中午飯,許正道開車來到大伯家的小區,敲開了大伯家的房間。
小姑徐秀蓮一家已經到了一會兒了,小姑到了之後,就進廚房跟大伯母忙碌起來,小姑父和大伯坐在沙發上聊天。小姑的女兒張妍坐在沙發,沒什麼事做,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
小姑和小姑父以前是國企職工,90年代的下崗潮中,他們雙雙下崗。不過小姑人比較聰明,下崗之後從擺地攤開始,慢慢把生意做起來了,現在他們不但在春熙路開了一家服裝店,還在荷花池批發市場開有店麵。
看到許正道一家到來,大伯和小姑父都起身招呼。以往許正道到大伯家來的時候,大伯基本上不會跟許正道說話,仿佛他就是空氣。最近幾個月許正道風光無限,成為關注度極高的新星導演。許正道這個不怎麼爭氣的侄兒,也終於進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現在看到許正道,大伯露出欣慰的目光,誇獎道:“正道,你不錯!現在真的出息了!最近這段時間,我天天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呢!”又對許建國道:“建國,你幹得不錯,把你們家正道給培養出來了。”
小姑父在一旁附和,露出早就洞悉一切的表情:“正道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我早知道他會有出息的!”
許建國過去在大哥麵前抬不起頭,總是被大哥教訓,現在兒子出息了,大哥對自己也客氣起來了,他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你們不要誇他,不然他的尾巴要到天上去了!”又道:“正義、正清他們怎麼沒在,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