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彌背對外麵,腰身靠上窗台,淺嚐了一口啤酒。
啤酒放置沒動幾個小時,氣已經跑得差不多,喪失新鮮口感。
程彌喝了一口便沒再喝,雙肘往後微掛在窗台上,指尖垂落虛握著易拉罐,外壁鐵皮因為她指尖些微使力啪嗒一聲。
程彌眼睛也在這時落在書桌那張高二化學試卷上。
過了一會,她走到書桌旁把啤酒放回桌上,低眸拿起試卷。
屋裏安靜到隻有她動試卷的簌簌聲響,門外同樣沒有任何聲響,司惠茹睡得早,一個小時前程彌就聽到她回房關門聲。
而司庭衍,大概還在房間學習。
程彌拎著試卷往門外走。
打開門,走廊上一片漆黑,隻盡頭那扇窗戶投落在地板上的一方光亮。
恍惚間似乎回到剛來這個家那天晚上,當時景象和此刻無異,隻不過那時的程彌從沒想過往司庭衍房間走。
她停在司庭衍房門前,抬手,手腕微曲,指尖在門上點了點。
聲音不算大,卻足以房內人聽見。
可卻遲遲不見動靜,房門紋絲不動。
程彌卻也不急,正想再抬手敲一遍,客廳玄關那處突然傳來開門聲。
她聞聲回頭,是司庭衍。
他進來後沒開燈,可借從對麵陽台圍欄透進的夜色,仍是能看清他神色。
最近陰天連綿,今晚月亮難得露點臉,暗淡夜色不帶一絲暖色,隱約泛著冷白。
這分冷色落在司庭衍臉上,把他膚色裏那絲病弱襯得愈發明顯。
可卻不顯得脆弱讓人覺得好接近,反倒氣場因這分病態又消極冰冷幾分。
程彌在暗中默然窺視,從他擰開門把指節修長的手,到他踏進門時眼睫是垂著的,將所有細枝末節盡收眼底。
她發現司庭衍很敏銳,進門後眼睛還沒抬起來,已經立馬察覺她存在。
司庭衍準確無誤看了過來。
程彌沒躲沒避,悠然自在看著他。
司庭衍沒把她當陌生人,至少這次視線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但也僅僅隻是兩秒,他沒回答她,要做什麼繼續做什麼,往廚房走。
程彌沒跟上去,待在原地,看他進廚房,聽裏麵傳來水流聲。
如果程彌沒猜錯的話,司庭衍十有八九是去樓下扔垃圾了,據這十幾天同一屋簷下觀察,這人絕對十級潔癖患者。
司庭衍從裏麵出來後往這邊走。
程彌就站在他房門外,等他靠近。
淩晨客廳落針可聞,隻有司庭衍腳步聲。
不消一會就來到麵前,程彌就站在門前,司庭衍開門必須繞過她:“讓一下。”
離得近,程彌這才發現他鼻尖有點紅。
蒼白裏一點紅,莫名讓人覺得有點楚楚可憐,即使這詞本義和司庭衍性格相差甚遠。
“風吹的?”她答非所問。
說這話時她是盯著他鼻尖看的,然後再回到他眼睛上。
她知道司庭衍懂她在問什麼,但他沒作聲,隻是看著她。
走廊盡頭那扇窗被風吹過,窗扇撞上生鏽窗框發出輕微聲響。
模糊暗沉的光線裏,他們對立而站,一個穿著黑色兜帽衛衣,一個穿著黑色休閑長T。
拋開兩人實際關係不講,再加上容貌契合。
怎麼看怎麼像情侶裝。
程彌問:“不問我來找你什麼事?”
司庭衍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程彌問出來:“你在想什麼?這麼看我做什麼。”
她很確信,司庭衍此刻眼底是有含義的。
隻不過是些什麼,她不清楚。
司庭衍轉開眼,這次沒跟程彌說什麼,要直接進門。
程彌沒擋他,順他意往旁讓開一點,靠上一旁牆上。
她就那麼看著他去開門,問:“要睡覺了?”
又晃晃手裏試卷,明明是在逗弄他,話語卻不顯得調侃,反倒溫柔至極。
“不過你可能還不能睡,作業還沒寫完。”
房門已經推開一半,司庭衍朝她手中試卷望過去。
“你們黑板上寫的,作業第三條,”她複述給他聽,“完成化學試卷,明天要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