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2 / 3)

“那就好,剛我看這一惹事一大群的,嚇得我給你們教導主任去了個電話。”

老板有濃重外地口音,邊說邊搖頭。

“唉現在的孩子動不動就拳頭解決事情,到學校裏來就是要學習的,天天打架。”

程彌沒再和老板說什麼,從裏麵出來操場已經空無一人。

教學樓那邊朗朗讀書聲隱隱約約。

程彌沒往操場外走,走向操場旁邊那棟老樓。

前陣子經過這,紅毛跟她說這樓以前是棟教學樓,配上段驚悚“往事”,說得煞有介事。

什麼學生跳樓,半夜鬧鬼。

然後轉臉大笑,說這其實是體育器材室和幾個老師的臨時宿舍,包括教導主任老凸。

還說,因為這事他被老凸罰寫了檢討,牛逼不牛逼。

因為那段時間他那個鬼故事一天傳滿整個學校。

他說這叫因禍得福,讓他找到人生目標,大編劇呢,以後有關夢想的作文不愁寫不出來了。

程彌因此對這棟樓印象很深。

但事實這棟樓確實平平無奇。

牆體斑駁老化,結構保守規矩,被蒼青老樹覆蓋其下,終年涼森森的。

除了平時學生上去搬體育器材有短暫熱鬧外,平時最多人光顧的地方就是樓側邊那排洗手龍頭。

近操場,上體育課的,放學打球的,經常有人到這邊洗手。

程彌走到那裏的時候司庭衍果然在。

老樓豎起的兩麵高牆,牆體風吹日曬灰跡斑駁,中間一條兩三米長過道,牆邊一排暗銀色洗手槽。

司庭衍站在最遠那個位置。

臉上還掛著那道血印子,紅得比之前更刺眼,明顯擦都沒擦過它。

龍頭下水流衝力不小,唰唰衝洗著鐵槽。

程彌往裏走,就近停在第一個龍頭前麵,打開後水柱傾瀉,打上洗手槽底部,水聲嘩啦。

一左一右,兩道水流聲合在一起。

雙方各自洗著手。

過一會,程彌這邊關上龍頭,水流聲霎止。

她朝司庭衍走過去。

到他身邊,她沒詢問,也沒叫他名字。

伸手,指尖即將碰到他臉上傷口的時候,手腕上一緊。

司庭衍起身,關掉水。

他蒼白肌膚上一劃殷紅細痕,眼睛則是黑白分明。

“別碰我。”

聲音帶著冷冽。

程彌趁他不備,指尖往他校服口袋塞進了一點東西。

同時和他對視,又挪到他傷口上。

別針留下的劃痕雖然不深,卻仍在源源不斷往外滲血,細細血珠斑駁。

她隻是手腕被他抓著,隻要指尖稍動仍是碰得到他。

她伸指,指尖摩挲他傷口上血跡,語氣和平時無二。

“為什麼不躲?”

聽起來像真的在心疼一樣。

手下觸感冷涼,輕微刺手,他的血沾上她指尖。

司庭衍看著她,一言不發。

這張臉看起來要比平時更病氣一些,程彌想起早上司惠茹說他不舒服。

任何人如果被司庭衍這麼注視著,不出兩秒體麵會潰敗,因為他長得好看,其次他那雙眼睛一般人受不住。

不給予人情感反饋,根本讓人捉摸不到一絲他所想。

有時候冷淡到讓人觸眼即收。

程彌相信應該不少女生在這上麵吃過苦頭,一個眼神就讓自己栽了跟頭。

他仍抓著自己手腕,力道半分不減。

指腹被血洇紅,程彌撫擦他傷口,望進他眼睛裏。

“疼嗎?”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講電話聲。

“還在操場呢,我馬上回去。”

這聲嗓實在不陌生,就在半個小時前,耳朵剛被這道聲音灌了半個小時訓斥。

教導主任聲音由遠及近。

程彌頭偏都沒偏一下,視線仍舊落在司庭衍臉上。

同樣,司庭衍也是。

她聲音沒提高,也沒放低:“這麼好看的臉,留疤了怎麼辦?”

司庭衍沉沉看著她。

“幾個學生鬧事,我說今天這幫兔崽子罰跑一千米怎麼不帶頭抗議了,原來是跑來給我惹事了!”

教導主任聲音更近了,怒氣衝衝帶著火。

程彌再想動手摸他臉時,腦後那條黑色皮筋忽然一鬆。

她微訝異,去看司庭衍。

司庭衍仍是緊盯著她,好學生模樣的一張臉。

不用他開口,程彌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說了,不要碰他。

幾乎是同時,程彌手腕那裏的力氣忽然也變了個方向。

雙手還沒被他握往身後,程彌就意識過來他要做什麼了。

驚訝過一瞬後,她倒也平靜。

右手連同左手一齊被握往身後,因為手在她身後緣故,司庭衍肩身低近,兩人距離一下縮近。

程彌卻半點不後退,也不去反抗司庭衍。

她明知故問:“你要幹什麼?”

呼吸再近一分都能碰到。

司庭衍頂著左臉那道細紅血痕,因為皮膚蒼白,完全不顯猙獰。

甚至有幾分破碎美感。

然而就是這麼一張讓人碰都舍不得碰的臉,下一秒下手下得毫不留情。

黑色皮筋圈上程彌雙手手腕。

又一圈,皮筋勒上她。

外麵教導主任還在滔滔不絕講著電話,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連腳步聲都變得清晰可聞了。

可能隻剩五六米距離。

程彌雙手被他弄在身後,聲音摻雜在教導主任講話聲和腳步聲裏。

她聽著明顯不怎麼著急:“你就不怕被教導主任發現?”

“我們站這裏挺容易被發現的,他可能走過去就看到了。”

一句話時間,腳步聲已經近到兩人耳邊。

司庭衍不應她,隻看著她。

程彌看不到他一絲緊張。

兩米。

一米。

教導主任踏著生風步伐到了過道口。

突然,身後手腕那處傳來一陣勒疼。

黑色皮筋鬆緊性被扯到最大,將她兩條手腕勒得幾乎要錯位。

司庭衍下手重得程彌倒吸一口涼氣。

餘光裏教導主任還穿著早上那身藍襯西褲:“說是有人受了點小傷,在學校裏這麼明目張膽,反了這幫兔崽子。”

程彌知道司庭衍就是故意的,沒輕嘶出聲,短暫輕咬下唇。

而司庭衍。

他臉色淡然,程彌懷疑他在觀察自己此刻臉上任何一絲細微表情。

兩人誰都沒偏頭去看從過道口經過的教導主任。

很快過道口隻剩教導主任風風火火甩下的一句話:“我看不教訓教訓這幫小子就不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