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化(1 / 3)

裴月神身穿黑衣,抱著兩盒骨灰坐上出租車。

天在下雪,城市安靜得像座空城。

車窗開著一條縫隙,風就從耳邊放肆地喧囂而過,外麵的雪胡亂飄進來落在她的頭發和睫毛上。

她臉色白得有些病態,手指溫柔的撫摸著懷裏黑色的兩個盒子。

爭取的時間已經到了,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就無法讓重新解剖,停屍房也不再保留屍體。

裴月神隻有將父母帶走。

她選的墓地有些偏僻,但那裏山清水秀,安靜悠閑,遠離城市的紛紛擾擾。

父母住在那裏,可以賞雪聽風,看夕陽,也許這樣也不錯。

等到親手把父母的骨灰盒放進陵墓,裴月神親手撒上黃土,厚厚的土將骨灰盒遮蓋得嚴嚴實實,她在墓前跪了一整天,黃昏時才一個人下山。

司機還在山下等她。

雪後初歇,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穿著黑衣的年輕姑娘慢慢走過來,手臂纏著一塊白色孝布,她皮膚很白,眼眸漆靜,雪花墜在她鴉青黑的睫毛上,整個人冷得孤柔,像沒有人氣兒的偶。

司機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小姑娘上山前和上山後有些不一樣。

裴月神拉開車門,司機還愣神的打量她,她瞥過去一眼:“走了。”

她的眼神陰陰的,讓司機想起她剛剛抱著兩盒骨灰上山的詭異背影,莫名毛骨悚然,連忙上車。

回去的路上,裴月神一直盯著江顯給她回複的那條短信。

[你爸媽死了,關我什麼事?]

嗬。

的確不關他的事,隻是這句話,到底還是刺痛她的眼睛,把她對他的感情,碎裂得丁點不剩,也讓她完全醒悟。

裴月神忽然想起江顯不止一次對她說過。

“裴小姐,你真傻。”

從前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很靜很靜,空空蕩蕩,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她當時以為江顯說這句話是因為心疼她,現在才明白,他是真的覺得她很蠢。

江顯是江家的私生子,他們相識於少年時期。

剛被江先生帶回來的江顯瘦削孤冷,陰沉淡漠,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大家都嫌棄他的出身,隻有裴月神總掛著甜甜的笑出現在他麵前。

她在大人們的寵愛中長大,不知人間疾苦,天真活潑,明媚燦爛,妄圖用自己去溫暖治愈江顯。

她靠近他,跟他做朋友,趕走欺負他的人,站在他身邊信任他,縱容他。

當他偶爾露出一點脆弱,當他偶爾狼狽看著她,說出“不要離開”這樣的話時,她不可抑製的動心,不管怎樣,她都願意捍衛他,保護他。

每每那些時候,她張牙舞爪幫他對付瞧不起他的人,為了他跟自己的父母作對,他總會笑著看她,眼神依賴又溫柔。

裴月神當然看不懂他眼裏的似笑非笑,玩味,以及觸不可及的冷。

她愛他最深的時候,總覺得可以為他做任何事,願意把任何東西都奉獻給他。

可江顯從來不叫她名字,隻是疏離客氣的喊她裴小姐,他吊著她,對她若即若離,還把自己的行為解釋為尊重,不忍褻瀆。

他總說要等到能配得上她的時候才會同她在一起,每當這時候,江顯看她的眼神都是既溫和又愛護的,她為此感動極了。

真像江顯說的那樣。

她愚蠢至極。

她一直以為他也是愛著自己的,隻是自卑不敢承認,所以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原來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利用她的保護在圈裏站穩腳跟,利用她的喜歡讓江家重視他,利用她的偏愛讓裴氏夫妻竟然也開始愛屋及烏。

江顯慢慢成為豪門圈的寵兒,大家逐漸忘記他是私生子的事實,隻記得裴家大小姐是多麼愛他,愛到不可思議,愛到每日每夜都幻想嫁給他。

裴月神看著短信上這句話,漫不經心的敲好一句話,點擊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