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五年正月,大唐都城長安。

眼下,正值新春時節,理應普天同樂。然而大殿之內,卻是一片冷寂,似乎還殘留著幾分嚴冬的氣息。

“若是以往,拜賀君親,進飲椒酒,想來極盡歡聲笑語。”

在聽得來人稟報之後,唐皇李隆基發出一陣感慨。凝望著銅鏡中那須發斑白的模樣,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來,安祿山已在東都洛陽登基,並且自稱為大燕國皇帝。從他範陽起兵,再到攻破洛陽,隻用了短短三十五天。

這叛軍一路勢如破竹,而唐軍則節節敗退。按照目前的形勢,叛軍很可能會集中兵力,將潼關作為下一個重點攻擊目標。

從地理位置上來講,潼關是長安的東大門。倘若此地丟失,整個長安城便是岌岌可危,這便相當於將都城直接拱手相讓。

想到這裏,唐皇不由得心頭一顫。他暗暗平息著心緒,隨後便下了一道旨意,任命宦官邊令誠為監門將軍,立即前往陝州監軍。

當聽聞此事之後,太子李亨便直言上柬,可唐皇仍是一意孤行。李亨見勸說無效,情急之下提了一句楊貴妃。

這便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油鍋,無論是宰相楊國忠,還是宦官邊令誠,兩人本就與太子關係緊張,此刻更是見機行事。

邊令誠當即上疏唐皇,“太子非議庶母,實屬不孝!”

“太子遇事不夠沉穩,有失儲君風度!”

楊國忠亦如是說,隻輕描淡寫一句有失風度,便已經給太子李亨定了罪。

“宰相大人說得極是,本王的確有失風度!在這家國蒙難之際,那麼請問,您的風度又何在呢?”

“太子殿下,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下官不與你一般見識可好!”

此刻,唐皇更是龍顏震怒。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可信的,包括他的兒子在內。

在聽得楊國忠之言後,唐皇心頭便湧起一個念頭——廢立太子。可一轉念,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時間,殿內劍拔弩張,氣氛極度壓抑。邊令誠還是很有眼力價,趕緊把楊貴妃請了過來,唐皇向來接納貴妃的言辭。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有過,改了便是!”楊貴妃隻是淡淡開口。

“不愧是貴妃娘娘,果然見地獨到!”楊國忠立刻意會貴妃之意,隨即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

“好!就依愛妃之言,即刻著令太子回宮麵壁思過,無詔不得離開東宮!”

“楊國忠,你……”李亨氣急攻心,遂即昏厥了過去。

自安史之亂爆發以來,唐皇的情緒波動便尤為明顯。他隻想迅速的平息叛亂,在指揮迎敵之時,卻連連失策。

半月之後,東宮。

“太子殿下,您終於醒了!”

李亨漸漸轉醒,還來不及熟悉周圍的環境,便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看樣子是位宦官。

“你是……”李亨隻覺一陣混沌,一瞬間,無數的記憶碎片充斥於腦中。

“殿下,如今陛下已經年邁,行事難免會受情緒影響,還希望您莫要記恨於心!再者,當前形勢堪憂,還是早做打算,實為上策!”那宦官已是不惑之年,雖麵目醜陋,卻是一臉的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