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便牽著唐若遙的手繞著湖慢慢悠悠地走，人工湖建得不大，她們走了一圈又一圈。
寧寧玩得滿頭大汗過來找她們，唐斐人高腿長，信步走在她身後，從兜裏掏出拆開的紙巾包，抽出一張給她擦腦門上的汗。月光在四人身上落下剪影，遠遠地看過去便覺得歲月靜好。
秦意濃的手機震了下。
紀雲瑤：【我有點事要處理，先回去了】
唐若遙湊過來看她手機屏幕：“怎麼了？”
“不知道。”秦意濃低頭打字道：【好】
“可能真的有急事吧。”秦意濃收起沒有再回消息的手機。
“那她帶過來的衣服。”
“放客房裏，遲早會再來。”
回家後秦嘉寧先去洗澡，再雷打不動地去琴房練琴，唐斐回屋複習中考。
秦意濃從客廳電視櫃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大串鑰匙，唐若遙見到這串鑰匙目露懷念，秦意濃顯然也想起了那個她坐在窗台的夜晚，唐若遙不管不顧地用鑰匙開了她的房門，也把自己徹底關進了她的心門。
秦意濃對著這一大串鑰匙翻了翻，想找出那把定情信物，但由於鑰匙太過相似，以失敗告終。
秦意濃笑了聲。
唐若遙蹲在她身邊，奇怪道：“你笑什麼？”
秦意濃笑著把這一大串鑰匙交給她：“哪一把是我房間的，你找得出來嗎？”
唐若遙：“……”
秦意濃揉眼假哭：“你不愛我了嚶嚶嚶。”
唐若遙抬手護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在了地板上，眯起的眼睛目光危險。
愛得秦意濃不出話。
一樓的某間房門吱呀一聲，沉浸在接吻中的二人僵住，若無其事地坐了起來，對著鑰匙低聲交談，神情之專注，仿佛發現新元素的科學家。
唐斐去廚房倒完水回房，關門前了句：“我不會再出來了，你們放心。”
兩個人都裝沒聽見。
唐斐一進門，秦意濃流利地甩鍋：“都怪你。”
唐若遙好脾氣地笑：“是，都怪我。”
秦意濃聲音低了低：“晚上我要……”這樣那樣地了一番。
唐若遙臉頰自動升溫，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秦意濃拿著鑰匙站了起來，走向一樓其中的一扇房門。唐若遙已經搬來三年之久，有一間房常年上鎖，從來沒進去過。
秦意濃試了幾把鑰匙，順利地開了門，手摸到門邊的開關，啪一下開了燈。
唐若遙在離她一步遠的身後，看見房間裏鋪滿了黑色的布，床、書桌、椅子、梳妝台，地上則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門開的同時灰塵飛揚。
一股陳舊的腐黴味從房間裏蔓延出來。
唐若遙內心的答案呼之欲出：“這是……”
“我姐姐生前住的房間，她就是在裏麵的浴室自殺的。”秦意濃站在門口，沒進去，，“已經這麼髒了，我還想著帶你看看，明讓阿姨來打掃一下吧。”
秦意濃重新帶上了門，這次沒有用鑰匙上鎖。
琴房的鋼琴不知何時停了。
寧寧站在兩位媽媽身後：“媽咪？”
秦意濃回頭，挑眉道：“為什麼隻叫媽咪不叫我？”
“媽媽。”寧寧乖巧道，上前抱住秦意濃的腰。
秦意濃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
寧寧：“媽媽我困了。”
拜全家人的良好習慣影響，寧寧不樂衷電子產品，也不沉迷電視，練完琴就回房洗漱睡覺。
“媽媽帶你去睡覺。”
“好。”
寧寧的手放在秦意濃掌心，回頭望了眼那扇緊閉的房門。
大媽媽是自殺過世的嗎？為什麼會自殺？
秦意濃坐在床頭的凳子上，捧著書講《魯賓遜漂流記》，唐若遙給朋友撓癢癢，朋友眨巴著大眼睛，眨得越來越慢，腦袋往枕頭上一歪，睡著了。
唐若遙將她放平，指尖撩開她額前柔軟的碎發，彎腰在朋友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她輕手輕腳地和秦意濃一道出去，秦意濃等回了二樓臥室，方吃醋道：“你對她比對我都好。”
這樣的戲份一起碼要上演三次，吃醋未必，撒嬌是真，唐若遙將秦意濃摟到懷裏，先吻她額頭，再是眉心、鼻尖，最後是唇。
秦意濃欲拒還迎地別扭了兩下，反客為主，把中午沒做完的事進行下去。
唐若遙七葷八素，關鍵時攫住她的手腕，氣息紊亂，麵色潮紅：“先……洗澡。”
秦意濃半摟半抱把唐若遙帶進浴室，先在裏麵來了一次。玻璃淋浴間放水的時候外麵的浴缸也在放水，出來的時候水剛放到一半。
秦意濃調笑地望了唐若遙一眼，唐若遙羞憤欲死。
幾年過去了，唐姐依舊沒有一點長進。
秦意濃坐進浴缸裏，和唐若遙麵對麵，唐若遙被女人一條手臂強勢地扣進懷裏，她緊緊地回抱過去，臉頰滾燙，雙目緊閉，神情隱忍而克製。
水麵漾出一圈圈漣漪，久久恢複平靜。
秦意濃迷戀地吻了吻愛人的唇，唐若遙有氣無力地靠在她肩膀，濕發鋪散在水麵，她眼尾薄紅，撩起眼皮望過來的時候，像一隻清純近乎妖的狐狸。
秦意濃再次攬住她。
唐若遙即將出口的低呼被她堵了回去。
荒唐得不像樣，浴室一片狼藉，滿地的水。顧不上收拾，秦意濃帶著她回到了臥室的大床。
不過還是有改變的，不像年輕那會兒一折騰就是一整夜，把一抽屜的床單都禍害得亂糟糟，秦意濃直接把唐若遙弄得一絲一毫的力氣都不剩，閉眼就睡著，她手腳麻利地清理完畢，和愛人相擁而眠。
翌日上午，秦意濃的新助理關荷帶著請的阿姨過來了。
關菡已在去年徹底轉行職業經紀人，不再擔任助理職務，推薦了她的妹妹關荷。關荷剛大學畢業，和她姐姐不一樣，性格有些跳，但辦事非常靠譜，心思細膩，尤其是身手，和關菡不相上下。
關菡推薦她妹妹的理由有二：第一，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二，又要請助理又要請貼身保鏢，一份錢幹兩份工，她是在替秦意濃省錢，不枉她們情誼一場。
“秦總，唐總，早上好。”關荷中氣十足地打招呼。
是個陽光型的姑娘，工作室有六千隻鴨子了。
秦意濃坐在餐桌吃早餐，招呼她：“吃飯了嗎？”
關荷站軍姿道：“吃過了，謝謝秦總！”
秦意濃隨她去了。
阿姨把秦露濃的房間打掃幹淨。秦意濃揭開黑布，把門窗都打開，讓春風再次吹拂進這間屋子，唐若遙去花園裏摘了幾朵新鮮的花，插在裝了水的花瓶裏，放在書桌上。
抽屜裏倒扣的相框被取了出來，擺放在桌前。
穿著理科學士服的年輕女人站在未名湖畔，身後是雨過晴的盛大彩虹，笑得很燦爛，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