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沈瞳沒有逗留太久,在Marsh回來之前,便匆匆告別離開。

不知為何,這天她的情緒前所未有地低落,或許是因為這次的感冒實在來勢洶洶。

醫務室給量出一個39.5度,嚇得立刻給她掛上了水。

掛完又直接開出了三天的假條,遣她回家密切觀察。

雖在同一座城市讀書,沈瞳卻不常回家。

一來是學業繁忙懶得來回奔波,二來是不想掃到她媽更年期的台風尾。

隻是她這次病得厲害,難得有了倦鳥歸巢之心。

巢裏卻不見得有多舒坦。

落雨天,空氣暗沉沉的,瞳媽在客廳玩手機,瞳爸把自己藏在書房。

中間隔著一道門和滿屋子低氣壓,不知又在置什麼氣。

沈瞳在玄關略站了會兒,開口喊了一聲“媽”。

女王大人心情不佳,不鹹不淡應道:“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都沒準備你的飯。”

沈瞳去廚房倒了杯水,窸窸窣窣摳出兩顆感冒藥:“不用了,我沒胃口,不想吃。”

瞳媽掃了她一眼。

小姑娘瘦伶伶站在廚房門口,劉海長而淩亂,看起來十分沒精打采。

她立刻忍不住說嘴:“看你人瘦毛長的樣子,這麼大個姑娘了,也不懂得穿衣打扮。還有你那個劉海,一點也不大方,講多少次額頭要露出來,光光淨淨的才顯得精神。”

瞳媽自己確實是個講究人,就算隨意歪在沙發上,也是一幅神氣活現的美人月份牌。

不過她的麵相,也是照著民國畫報的風味來長,細細挑挑一雙吊梢眉,眼風隨便一掃,就能叫人俯首稱臣,美得有點殺氣騰騰。

沈瞳從來不敢和女王頂嘴,悶頭不語喝她的熱水。

每次回家她媽就把嘴長在她身上,東挑鼻子西挑眼。

以前她還能靠成績優異做擋箭牌,現在隻能光頭迎上,讓她媽數落個痛快。

說起瞳媽這輩子,也是有太多的意難平。

畢竟年輕時出挑過,在S市文工團那種百花齊放的地方,也是數得出來的人尖子。

早年由她領舞的《春江花月夜》,從地方跳到了中央,首都劇院的舞台都登上去過。

報紙大篇幅地稱讚“國色”,追求者從城南排到城北。

不過麵對眾多選擇,瞳媽拿出了文藝工作者的清高傲骨。

完全不耽富貴,照心意挑了個英俊儒雅的大學老師。

牡丹落在了尋常百姓家。

可後來讓她著惱的,便是這“尋常”二字。

時代變得太快。當年許多令人高看一眼的職業,漸漸不再像過去那般清貴。

尤其在S市這種市場先行的沿海大都市。

房價一日千裏,物價水漲船高。

二十多年過去,瞳爸從講師升到了教授,工資卻沒升多少,日子反而越過越緊巴了。

尤其耐不住跟人比。

當年一同進團的小姐妹,選擇嫁了個財大氣粗的包工頭,一度被瞳媽明裏暗裏嘲諷個不停。

除了錢還有什麼可圖?

結果二十年過去,人家成為上市房企的董事長夫人。

朋友圈裏成天花樣翻新,不是塞納河邊品酒,就是法雲安縵聽禪。

反觀她自己,住著九十年代的老樓,穿著過季打折的衣服,一年到頭出不了一趟國。

每次聚會出門前都要頭疼好久,總覺得自己瞧著寒磣。

偏她還不肯服輸,回回打扮一新,擺出教授夫人的派頭,卯足精神去參加姐妹團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