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瑾這套先進技術推廣後,冤獄越來越少,隻是因為課程顛覆了仵作行當常規內容,入門極為困難,許多官員都被教得提淚縱橫,感覺自己科了個假舉。
好在嬋夏足夠耐心,一遍遍的教,推廣開來大有裨益。
那麼多科考上來的官員都要花費大量時間背誦學習的知識,被個六歲娃熟練掌握了,嬋夏還是挺受打擊的。
她當年也學了大半年才懂啊,這丫頭一聽就會了?
大概看出夫人受刺激,那個數十年如一日護短的大太監和藹地把閨女抱起來,充滿父愛地道:不愧是我閨女,阿爹這就帶你把醫書臨摹三遍。
感覺懷裏的糯米團子僵成一坨,於瑾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丫頭還想欺負她阿娘,早了幾年。
教育完閨女要懂得彩衣娛親,晚上又過去算計媳婦,看,沒你男人我幫你鎮著,你連咱家老二都比不過,更不要提出了名的大燕神童於循朋友了。
嬋夏再次受打擊。
二對二的計劃又落空了!三個冰塊臉站一排,集體鄙夷她的智商?
她這下第一仵作的地位,有點保不住啊!
雖然她不死心,還想再生一個,可是無論怎麼使勁都懷不上了。
於瑾覺得頻繁生子對她身子不好,直接做了點手腳,倆孩子對他而言足夠了。
前世他在孤身一人,從沒想過會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家庭,有那麼可愛的夫人,還有兩個聰敏的孩子,有兒有女,人生足矣。
一晃皇帝龍性初成,大婚在即。
對曆經了兩代太上皇駕崩的大燕來,這是大的喜事。
京城四處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氛圍,唯有督主府內陰沉沉的。
這股陰沉沉的壓力,全來自於瑾,這個掌握了大燕近二十年的第一大太監,此刻正板著臉,冷眼看著那黃衣少年。
“師父,您就別生我氣了,我這不是舍不得您嗎?”
卑微的皇帝心翼翼地揣測於瑾的臉色,連尊稱朕都不敢用,見於瑾臉繃得跟什麼似的,忙給師娘使了個眼色。
師娘幫我啊!
到底是嬋夏親自接生的孩子,嬋夏一看皇帝給自己使眼色了,忙笑道:
“相公啊,關於陛下親政這事兒,你看要不要再緩緩?”
“你閉嘴!一個婦道人家,幹涉朝政,成何體統?!”於瑾罕見的跟愛妻了狠話。
邊上坐著的於循於微兄妹同時垂眸,就連嘴角那嘲諷的弧度都跟他們老子一模一樣。
阿爹又在那裝了。
這人前吼阿娘一句,人後指不定要被踹多少次呢,老男人嘴有多厲害,晚上阿娘拎著刀追的時候跑的就有多快——你有能耐撩狠話,有本事別跑啊。
對於自家爹是什麼尿性,倆性情穩重的孩子看破不破。
畢竟阿爹除了對阿娘慫了點,對他們還是很下得去手的。
“大哥,妹兒,你們倆替我兩句啊!”皇帝沒了師娘的支援,隻能壓低聲音對看戲的於家兄妹求助。
於瑾已經連續一周在朝堂上請旨,自稱身子不行,要趁著皇帝大婚時榮休,將朝政歸還給皇帝。
皇帝連續駁了他好幾次後,他索性稱病不上朝了,急的皇帝直接登門拜見,就差跪地上給他磕幾個了。
“前年你非得把兵符扔給我,今年連督主都不想做了師父!你不能不要我啊!”
皇帝差點嗷一聲哭出來,大喊一聲,師父,我一人承受不來啊!
於瑾太陽穴跳了跳,他讓阿夏多跟皇帝親近,明顯是錯誤的決定。
幾個孩子是一起長起來的,這皇帝就是嬋夏抱大的,跟嬋夏自己的兒子也差不多,性子也像嬋夏,沒臉沒皮,嘴還特別甜,從就學著嬋夏抱於瑾大腿,撒嬌起來就沒完沒了,腦袋一根筋也像嬋夏。
別的皇帝到了能親政的年齡,恨不得馬上踹翻輔政大臣自己擼袖子幹,這位倒好,今兒頭疼,明兒腦熱,三推兩推的拖到大婚也不想親政。
明明是個強人相,偏偏有個愛撒嬌的心,被嬋夏帶成了皇帝界一朵愛撒嬌的奇葩。
比起兩位太上皇性格上的缺陷,這位倒是一點壞心眼沒有,可這種粘人精的性子,卻是讓於瑾頭疼不已。
“陛下,臣年事已高——”
“你昨還抱著師娘從宮裏走出去了呢,我親眼看著你從慈寧宮抱出了宣武門!你老什麼老?!”
皇帝倒吸一口,這位帝師,你睜著眼睛瞎話,良心不痛?
師娘昨日進宮陪太後話,出來時不心崴腳,師父是一路把師娘抱出來的,看得太後淚眼汪汪,羨慕的長太息以掩涕兮,拽著皇帝一通絮叨,先帝死的太早啊,看看人家兩口子這日子過的,哀家看著眼熱啊!
皇帝現在想起他母後那響入雲霄的哭聲,腦瓜仁還大呢。
於瑾對皇帝的控訴裝作聽不見,繼續道:
“你師娘也年紀大了——”
皇帝又是倒吸一口氣,指著嬋夏那張臉道:
“師父你看我師娘,比我母後還年輕許多,我母後為了跟師娘一般青春永駐,從她那買了多少胭脂水粉了?”
賺錢的時候自己是不老甜甜,想撂挑子跑路的時候在那睜眼瞎話?
“總之,臣得告老還鄉了。”他還得趁著身子骨硬朗,帶著媳婦走走名山大川,看看四時不同的景色,為了大燕操勞近二十載,也差不多該休息了。
要不是這個粘人精皇帝死纏爛打,於瑾兩年前就走了。
皇帝看他軟硬不吃,師娘也幫不上他話,眼珠一轉,上去一把握著於瑾的手,來回搖晃。
“師父~師父啊~我最愛的師父,我那青春永駐的師父,你再幫我管兩年,就兩年嘛~”
於瑾被他搖出一身雞皮疙瘩,滿臉的嫌棄。
“噗。”嬋夏沒憋住。
這一幕,真是數十年如一日啊。
這個被於瑾夫婦從抱大的破孩,一有事求於瑾就這樣。
時候還是個奶娃,做起來還堪稱可愛,這麼大人了還用這一招,就有點那個了。
“撒手!”於瑾的嫌棄已經控製不住了。
“你不答應,我就不撒手!你吃飯我也黏著你,你跟師娘睡覺,我就躺你倆中間——啊!”
皇帝驚險躲過於瑾飛來的一腳,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門的方向跑,頭也不回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