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拔刀齋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高懸,陽光透過窗欄從庭院照射進來。
拔刀齋從房間的角落坐起,活動僵硬的身子,胸部肋骨仍在隱隱作痛,還好隻是肋骨錯位,否則就得歇上一段不短的時間,這是作為暗殺者的拔刀齋無法接受的。
忽然看見房間另一側的被褥裏躺著的女子,神情一怔,才反應過來,房間裏還有一人。
昨夜,在老板娘幫助女子沐浴更衣後,女子便被以客滿的緣由送進了自己的房間,被褥隻有一套,緋村就在牆角和衣而眠,湊合了一宿。
推開隔門,是角屋後院,早晨陽光和煦,一夜春雨停歇,地上的水跡已經幹了大半。老板娘正在庭院的下,擦拭傘麵上的血跡。那把傘上有著白梅圖案。
“早,歐巴桑!”
“緋村先生,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你應該好好養傷才是。”
“多謝老板娘昨夜替我療傷,您不多休息一段時間嗎?”
老板娘起身,走到少年跟前,從懷中摸出一柄肋差,肋差一尺出頭,刀鞘外形精致秀氣,應是女子之物:“沒事,不過,這個該怎麼處理。”老板娘的視線越過少年,投向了身後屋子裏的女人,“這是從她的身上找到的。”
將肋差交與少年,老板娘若有所指的看了少年一眼,便繼續返回庭院下擦洗傘麵,表示不再關注此事。
拔刀齋握著匕首返回房間,睡夢中的女人柳眉緊蹙,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物。
‘是刺客嗎?’摩挲著手中的肋差,拔刀齋將女人與近來頻繁出現的刺客聯係在了一起,在作為刺客成名後,自己同樣成為了刺客的目標,最近在任務中被阻擊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昨天的任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最終那幾個暗殺目標,也趁著自己跟黑衣人戰鬥的檔口跑掉了。
‘可是女人確實救了自己一命,如果沒有她,自己或許已經死在黑衣人的鐵鏈下了吧。’
肋差大概隻有40厘米左右,與切腹使用的懷劍不同,其一般在戰鬥中與打刀配合使用,當近身戰鬥,或是處於狹小的空間時,武士會使用肋差刺入對方的鎧甲空隙。
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隻有一把肋差,稍顯不足,更何況是這麼一個會被鮮血嚇暈過去的女人,就算是刺殺也顯得有些無力。
劊子手拔刀齋輕輕退回了房間的角落,“也許隻是防身吧,在這個世道,一個女子……”
少年坐在房間角落的陰影裏,胸部再次傳來隱隱的疼痛,昨夜的療傷直到深夜,一股困意湧上大腦。
回想起昨夜的戰鬥,女人恰到好處的出現,以及恰到好處的暈倒,一切都顯得過於巧合了,不,這本身就是刻意而為。
在魚品茶屋等待獵物時,女子就已經跟在了自己的身邊,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位置,那種若有若無的殺意無法作偽。
果然,還是殺掉比較好。
拔刀齋拔出腰間的佩刀,一股血氣蔓延開來,這柄刀伴隨著拔刀齋的名號已經斬過了上千人,這是一把不祥的刀,彙聚了上千人的血氣與執念。
臉上的刀疤又開始滲出絲絲鮮血,這條刀疤無法愈合,凝結了那個死在自己劍下的不知名武士的執念,這是對生的執念,每當自己殺人時,刀疤就會滲出鮮血。
就像是昨夜一樣。
拔刀齋握住刀柄,讓長刀垂直下垂,正對著女子雪白的脖頸,長刀逐漸下落,似乎隨時都能夠貫穿女子的肌膚,切斷她的喉管,動脈。
“不!”
少年猛的驚醒,溫暖的陽光穿過木窗,將屋子裏的蒲席照的一片金黃,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少年眯起被刺痛的眼睛,發現屋子裏已經不見了女人的蹤影,被褥被整齊的疊起,房間似乎也被打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