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刺客(1 / 3)

公孫佳根本沒功夫看熱鬧。

紀宸也是率軍回師的,他與燕王、公孫佳等人會了麵,接著就是見自己的女婿安定王章旭。他所率大軍可是跟著一塊兒來的,“紀宸的兵馬”與“燕王所部”這兩個詞放在一塊兒,是個人都要頭疼。

互相嘲諷已是相當平和了,對著表功說對方是廢物也是尋常。紀宸部沒有對上敵軍主力,燕王部倒是杠上主力了但是戰損大看起來更狼狽,這都是互相攻擊的點。雙方都有袍澤死在戰場之上,又都打贏了,氣勢既盛,又容易被激怒。

第二天紮營的時候兩部就開始有私鬥的。

公孫佳手底下秩序還好,她手下的人來源比另兩人的部下還要複雜,好在她還管得住。這些手下的戰功都是她硬搶來的機會,她勝在治軍比另兩位都嚴,表功的時候又還公平不會埋沒了將士,也不克扣死傷將士的撫恤。公孫佳雖病著,人人都擔心她的身體,一天到晚得閑就燒香禱告,盼她長命百歲,沒心情去打架,倒是省了不少事兒。

榮校尉、元錚、薛珍、鬱喜來、尚和等人,以及從各府抽調來的駐軍校尉輪班巡視,除了管束自家隊伍,也將燕王部與紀宸部的矛盾報給了公孫佳。

公孫佳的病情才好轉,聽了消息也隻能從病榻上爬起來她是監軍,後續隊伍的紀律她也能管。當然,她也可以不管,一本奏上去,把這兩個都告一狀。想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出手。

公孫佳將紀宸、燕王、章旭、岷王都請到了自己的大帳裏,向他們說了毆鬥的事,末了總結:“九十九拜都拜過了,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回程路上軍紀敗壞,咱們都沒法向陛下、向朝廷交待。”

紀宸與燕王都護著自己的手下,尤其紀宸更是心情複雜。他爹讓他多把功勞記到公孫佳的頭上,他跟章旭一打聽,好麼,根本不用他多記,把公孫佳做的那些報出去,就足夠打燕王的臉了!隻要筆法夠好,甚至能夠把燕王寫成個隻會搶功、不管手下死活的廢物!可是公孫佳和燕王兩個人,他哪個都不想誇,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如實”去寫,反正燕王在他的眼裏也就是個庸材!

腹稿打好了,還沒提筆,公孫佳又請他們過去。士卒打架唄,還是跟對家打,紀宸與燕王都不在意,他們更關心自己人打贏了沒有。如果打贏了,那一切好說,打不贏他們才要罰手下呢!

燕王道:“一場大戰,咱們繃得緊,底下人也不好過,放鬆放鬆而已,何必計較?”

紀宸也說:“都是青壯,血氣方剛,也需要發泄,總憋著是要憋出事來的。”

他倆倒達成一致了。

公孫佳道:“我是監軍。看到了就要說,管不了就上報。”她大病還未愈,臉色煞白,聲音也不大,燕王與紀宸卻都不能輕視他。燕王道:“陛下起自行伍,也是知道這個事的,如今這樣已算看得過去啦。”

世人都以為敗兵、潰兵士氣低落,容易自暴自棄各種犯事,其實打勝了的隊伍也常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常見的就是打著“戰利品”名義的搶劫,搶劫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金銀財寶、奴婢、婦女、各種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搶紅了眼的時候,連自己人也搶。

目前倒還沒有出現惡劣的搶劫事件,毆鬥也沒出現人命,憑良心說,情況已經不錯了。

紀宸道:“對有功之人,何必太苛刻?”

公孫佳偏杠上了:“這是王師,不是匪徒。”

這話略重,有點罵到兩人臉上了,岷王跳出來打圓場:“監軍職責所在,自然是說的。哥哥也是,征北也是,愛護士卒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能不管吧?”

燕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有辦法?你來管?”

岷王如今陷在一個大麻煩裏,這個麻煩的源頭就是燕王,如何敢再接這個茬?一時語塞,麵子上下不來,又有些惱都是你這個麻煩精!他看了一眼公孫佳,有點猶豫,有點期盼,他於軍旅是新手,公孫佳會不會有辦法?又不想貿然開口,擔心把公孫佳架到牆上。

公孫佳卻順著梯子自己上了牆,對他點了點頭。岷王底氣來了:“哥哥沒有辦法,征北呢?管不管?”紀宸抿了抿唇,他手下的兵鬥毆絕不會輸燕王的殘兵破將!又不能明著說偏要打,便說:“隻要公平。”

岷王道:“那好!定襄是監軍,她來管!我的人馬交給定襄一並處置!”他想好了,這一仗他的人馬也參與了,那就是他也參了份子,分紅也得有他一份,到這會兒可不能把事情辦糟了。比起紀宸與燕王,他當然要跟公孫佳站在一塊兒。表完了態,還捎上了侄子:“五郎,你呢?”

章旭對公孫佳比對紀宸還要信任些,當即說:“我與叔父一樣!”

公孫佳道:“好,聚將!”

聚將令由監軍發出來無論哪邊的將校都有數為了毆鬥的事嘛!眾將校打了勝仗,天王老子叫他們都不怕了,任魁還說了一句:“一俊遮百醜!”

進了公孫佳的大帳,最先安靜下來的還是他,不知道為什麼,任魁也有點怕公孫佳。

公孫佳開口很和氣:“有幾天沒跟大家聊了聊,今天說點正事兒。都坐吧。”

眾將坐下,聽她接著說:“幾路大軍合兵一處,人多事雜,把這些人消消停停的帶回去,是所有人的責任。打完仗了,都閑了,人太閑就會惹事生非,燕王與征北都說各領一軍,沒有權責管,那就隻好我來辦了。”

“大戰之後論功行、今年兵部還沒做完的銓選升遷貶黜,我要忙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索性兩件合成一件來做。請出天子劍來!”

公孫佳這是第二次祭出劍來,也隻是為了做一個保證:“回程這幾十天做考核。有犯軍法者,我以天子劍斬之!我處事不公,這劍,斬我!

都說要讓人猜不透才會令人畏懼,我不這麼想,我把底交給你們,我不要你們怕我,隻要你們信我。不識字,不知道條款的,我派人講解。”她別的還少,義子好幾百號人,都識字。

接下來才是公布她的審核標準:不拘哪一路的將士,隻計其功過。評功的標準就那一些,殺傷敵軍數目、占據關鍵節點城池之類。武官升遷的標準她也給公布了,非常簡單的積分製,共分幾項,每項一到五分,做得越高評分越高,其中一項就是約束士卒。

兵都帶不好,放著出去鬥毆,你算哪門子將?還能指望你支使得動你的兵?什麼?是你自己帶兵出去毆鬥的?不懂得自我克製的將校是不可靠的,我看你做個小校仕途也就到頭了。不但不許毆鬥,還要做到不擾民!想起這個公孫佳就生氣!她跟這“王師”二字杠上了,發誓隻要有她在的地方,王師就得做得跟傳說中的一樣好,不然豈不顯得她特別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