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夠格的人家,有幾個不想出個太子妃呢?與我又沒關係,我摻和什麼?”公孫佳對麵坐著的是容逸,容逸下手坐著江仙仙。
自從章嶟認為太子確實需要正經娶個媳婦兒,他不能在子孫上麵輸了陣仗之後,整個京城就在臘月裏又平空掀起了一股風潮。
不過容逸與江仙仙過來並不是為了這個,夫婦二人也有女兒,長女已經出嫁,幼女待字閨中隻可惜年齡還小,與妹妹相差仿佛,湊不上這個熱鬧。公孫佳請他們二人過府,為的也是太子,隻不過是為了東宮的屬官。
公孫佳不跟容逸客氣,劈頭就問:“東宮詹事,你願意做嗎?”容逸當然是願意的,不過他還是仔細地詢問了一下:“為何?”公孫佳道:“太子拿著陛下寫的條子來找的我,東宮屬官,要換。不經吏部,由我來辦。”
容逸道:“陛下這是對吏部不滿了呀。可東宮那些官員,不也是陛下首肯了之後才……”他在公孫佳的目光中住了口,略一思索便說,“好!”
公孫佳微笑道:“現在還不能給你旨意,要年後,還請暫時保密,也請物色一下什麼樣的屬官合適。”
“要大換?”
公孫佳道:“陛下的條子是這麼寫的。”
“陛下對越王是否隻是憐愛幼子?”容逸也就直白地發問了。越王就是“淑妃的兒子”四郎章奭,生下來就久就封王,今年還沒到發蒙的年紀。前一陣兒剛給他加了個副都留守,哦,那職銜還是從公孫佳身上卸下來的。容逸不得不懷疑這是公孫佳與章嶟做了什麼交易,這一回出血出大發了。
公孫佳笑道:“那誰知道呢?我小時候常進後宮,現在倒是常去太後們的宮裏,對現在的後宮可不熟。”
江仙仙在別的地方是沉穩平和,與公孫佳說話卻心直口快:“你拿留守換的?嘖!咱們這個陛下……”
公孫佳擺手道:“千萬別這麼說,是陛下對兒子們一樣的疼愛。”
“沒有以前的那些事兒,是疼愛,以前那些事湊一塊兒。”江仙仙搖了搖頭,這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章嶟在太子身上,不戳他不動,有時候戳了他也不動!確實是曾有點不可言說的政治交換在裏麵的。
公孫佳擺了擺手:“都過去了,隻要東宮安穩,我們就算對得起先帝和太-祖了。”
容逸想起兩位明君,忍不住感歎:“太·祖太宗啊……”上頭要是個明君,他也不至於蹉跎了。外麵看起來他是一帆風順的,中間耽擱了幾年是因為他的父親去世丁憂。正經算來,他依舊是前途無量的,但誰都知道,章嶟心裏下一個進政事堂的人選不是蘇銘就是陸震。容逸這個從二十歲開始就被看好、被嶽父栽培的人反而被章嶟放到了後麵。
做太子詹事也是一條更好走的路,前提是太子要穩。從章嶟又要給太子換屬官、又要給太子娶妻來看,皇帝似乎對長子開始關心了。廢太子本來就難,皇帝的心意再不堅定,太子就能苟住了。
屬官的事兒公孫佳雖然問了他,他也極有分寸地不多插言,思忖頂多舉薦一二精明強幹又有家世的老練之人,其他就不要多言,公孫佳定了什麼人他就接什麼人,然後試著相處,反正不會比現在這些二、三流的文人差。
容逸問了太子妃的事情:“未知哪家淑女得入法眼?”
於是便有了公孫佳那句話,她擺明了不想管。江仙仙道:“你做事一向有成算,太子妃是未來的國母,你怎麼能夠不管呢?”
公孫佳笑道:“天下的事,我能都管了?我也不擅長這個。誰都知道求娶淑女、門當戶對,可咱們背後說,怨偶也不少。我隻會幫人離婚,不會幫人結婚。”
江仙仙本就有點經史的底子在,這些年因為與公孫佳是朋友常與丈夫一同造訪,更是了解了一些暗流。一句“我能都管了?”,就足以讓她明白公孫佳這又是“讓利自保”了。這也是京派特別願意與她合作,甚至想設法讓她變成“自己人”的原因了。
誰不想有這麼個盟友呢?真是太省心了,這才是長久結交的範例啊!
容逸卻說:“這事卻不太好辦。咱們的陛下總是有些奇思妙想,他要選個南方來的太子妃是他重視太子,他要選個京城望族的太子妃反而是……”
公孫佳一語道破:“重視太子,你也吃虧,不重視太子就更虧了,是也不是?”
容逸苦笑著討饒。
公孫佳道:“甭管是誰,先讓他娶上再說。冊封大典不隆重,妨礙他當太子了嗎?再說了,南方的太子妃就一定是重視了?你怎麼倒開始幹起在小事上揣摩上意的事兒來了?”
容逸也不嫌她態度不好,反問道:“難道不是因人而異?要哄著捧著,霍相公性子雖不討喜難道不是能臣?也就是你,如今已無欲無求,賀州人一向耿直灑脫,天子又不能忘本。旁人哪有這等好事?”
公孫佳道:“說不過你,那你慢慢想去。”㊣ωWW.メ伍2⓪メS.С○м҈
容逸道:“那也不我要操心的事,是陛下去想,我不過是好有個準備,免得到時候出了亂子措手不及。”
“嘖,今天說這些話都不像你了。能把你逼到這個份兒上,陛下也算有本事了。”
“別笑了!”容逸有點惱,“說點正經事,聽說你要給妹妹再添名師?”
“是,有什麼推薦嗎?”
容逸道:“名師沒有,學生倒有一個,我那小女珍珍,比妹妹長上一歲,是該學些東西了。”
公孫佳奇道:“你們家還能缺了師傅?沒有師傅還有你們倆呢,這倒讓我弄不明白了。我現在隻有這一個女兒,養來是做什麼的想必你心裏清楚,教她的東西可不是你們大家閨秀喜聞樂見的。”
容逸道:“知道。”
“妹妹的朋友,也不能是一心要當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的。這你也應該想到了吧?”
容逸認真地說:“天有不測風雲,媛媛是來不及了,設若我有個萬一,珍珍若是一介平庸婦人,那她一生就都完了。她若學了些真正的本領,倒還能掙紮出頭。”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好!”沒有再多說其他,容逸與江仙仙也是鄭重一拜,三人都不再直言。眼下章嶟與太子父子之間看似冰雪初融,中間還有寵妃幼子的變數將來如何尚未可知,加上京派、南派之間的糾葛,在這中間輸了的人的下場不可預測。但是容逸又不能不上,公孫佳給他提供了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