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章 理想(3 / 3)

“願聞其詳。”

容逸道:“剛才說了陛下的意思,再說殿下,太子,國之儲貳,當厚積而薄發,理解了陛下的想法、做法之後,配合他要做的事。陛下是要選材,則材從何來?人才也要培養、儲備的!殿下就奏請辦學。”

“辦學要怎麼辦?”章碩邊想邊問,“蘇銘開個渠都要嚷嚷無人可用,學校恐怕不容易開吧?還要錢帛。”

容逸有點欣慰,章碩這是在想事兒了,比起章嶟一開始總是“我要”然後不管不顧那是強了不少。他說:“眼下財稅還是夠用的,辦學要用的人與開渠改稅要用的人是不一樣的,再者,各地本就有官學。也可以允許開私學……”

容逸是有理想的人。他記事的時候本朝已經建立,成長的時代就是這個王朝逐漸強盛的時代。身為一個有抱負的世家公子,他的想法裏“武功”的份量就小“文治”的份量就大。年輕時他就是名士中的領袖,儒生中的典範,“興建學校”、“教化”是刻在骨子裏的理想。他的運氣在中途又稍稍打了個折扣,章嶟沒把他放到政事堂,他的心卻沒有變。

他說給章碩的話,何嚐不是說給自己的呢?趙司翰已經在動手了,他要想做出點什麼來,就要另辟奚徑了。

兩相疊加,這簡直完美。配合一個太子的處置,又是雙贏。

章碩卻比較謹慎,問道:“這樣,可行麼?會有人支持嗎?會有誰反對呢?”

容逸中懇地說:“殿下擔心蘇銘阻撓預算?他是士人啊!士人怎麼會拒絕辦學?”

章碩道:“不錯。”

容逸想了一下,又說:“殿下如果還是擔心,不妨可以提一筆女學。”

“嗯?”

容逸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珍珍,又對章嶟接下來信心不足,他就要為自己、為女兒也留條後路,窄是窄了點,好歹算條路。他說:“這樣公孫至少不會反對,她在雍邑的時候也是興辦學校的。官學學生的選拔,也是不拘一格。女學不必太刻意,隻要不阻攔就好,提一句士女就得啦。”

他又教章碩,凡事,隻要不是必然對上的仇家,那還是盡量弄些比較可靠的盟友以及不太會反對自己的路人比較好。不要把人人都搞成仇家,要兼顧別人的利益,自己吃肉至少要給人喝上湯。這樣才好辦事。

他的苦心沒有白費,章碩又問了一些問題之後表示了讚同,然後試著說:“詹事草擬吧,這是詹事的主意,我不能掠人之美、奪人之功。”

容逸道:“我為殿下起草。”

其實容逸是多慮了,他不提女學公孫佳也不會反對他的建議,廣開學校是件好事兒。不得不說,公孫佳雖然總說餘盛蠢,但是餘盛給她描繪的“盛世”,多少在她的心底留了痕跡。

此時她還不知道容逸的打算,卻與容逸想到了一起她要把女學、女官給收拾起來了。她召來了單宇,讓她:“擬份單子,我要請客。”

單宇問道:“要什麼樣的單子,您請什麼客呢?”

公孫佳道:“要有男有女,要是官員。”在她的座上,讓人看到女官。

單宇想了一下,說:“隻怕有些人來吃了您的飯,還不如一條狗有良心。官職就那麼多,同鄉同僚還能打破頭。要擠占名額,那女人這兩個字就是最好的理由,既排擠了對手、又有維護禮法的名聲,他們何樂而不為?”

公孫佳道:“你隻管寫單子!誰要與他們理論?我又不會吵架。”

單宇不追問公孫佳要怎麼做,卻又彙報說:“陛下又有了個新寵,您猜是個什麼來曆?”

“嗯,聰明的,還是笨的?”

“有人終於聰明起來了。”

“是哪位打扮了美人兒討陛下歡心啦?”

單宇笑道:“不愧是您!淑妃。哎喲,早幹嘛去了?”

“住哪兒?”

“就在淑妃宮旁邊兒,淑妃從掖庭裏選了四個,都是美人兒。我總覺得她們的身上多少有點兒淑妃的影子,我是說,當年淑妃的影子。”

公孫佳道:“那就更好辦了!你代我擬個奏本,內廷人多了,要擴充護衛,再加一百女兵。”

單宇笑道:“好。”

此後,公孫佳這裏就白天看女兒上學,晚上自己請客,日子過得逍遙得緊。章嶟那裏卻是忙得昏天黑地,趙司翰辦事穩妥,章嶟仍是嫌慢天天催著。可召天下士子,這事兒本身就是個大工程,最遠的跑一個月還跑不到,他沒辦法急。

於是天天逼勒著蘇銘,蘇銘那兒目今還是沒有鋪開。章嶟於是想出了個招修路的事不用蘇銘管了,他另選了一批人去監工。這些人也不是外人,是從梁平手下抽調的。章嶟信任梁平,也想重用他。現在仗是沒得打了,便派了梁平去監督工程。

章嶟想得也很好,北方的交通網是公孫佳主持修建的,她是從軍政的角度出發的,則梁平也是個武將,有何不可?

這道旨意在政事堂被江平章給攔了下來,真實的想法是:梁平都不識字,他怎麼統籌?說出來的理由是:公孫佳、元錚都在京城,守邊還是要靠梁平的。

章嶟權衡再三,沒動梁平,卻從梁平手下抽調了人來。江平章攔了個寂寞。

章嶟這抽調軍中將校監工的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從年初到年末,進度肉眼可見地得到了提升。公孫佳也隻能隨他去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攔了章嶟許多次,再攔下去,但凡章嶟不是頭豬,都會覺得不對味兒了。

公孫佳能做的是與章嶟商議一下減一點正在大興工程的地方的賦稅,將修路的徭役也給折算一下。

章嶟想到鹽稅一旦改完,收就會增加,他同意了。

寒來暑往,又是一年。公孫佳依舊是過著她樸素的享樂生活,表麵看起來這幾天是自從她當家以來最愜意的時候。實際上自從章嶟批了趙司翰奏本以來的這兩年裏,她暗中做了不少事。譬如給妹妹掛了個蔭職,讓她也成為朝廷命官的一員。再譬如將學滿結業的淩峰姐妹幾人正式安排進戶部裏當差。並且配合容逸,又在雍邑、京城各辦了一所女學。

下一步,是該與趙司翰通個氣,讓女官也可以通過遴選了。可如果想要妹妹不受阻攔地繼承公孫家,並且可以安全地傳續下去不被人吃絕戶,她就必須做下去,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設法修改律法!或者,把“經”給改了。

但是公孫佳卻還沒有找到契機。

這很難,一直以來她都是在默默地做,做的時候也是靠的拳頭,她自己是靠的太祖的拳頭,後來其他人是靠她的拳頭。若是辯論,現有的理論體係下幾乎是辯不贏的,隻能通過“事實”。

可是“事實”太難出現了。

公孫佳也為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關於京派的人這段時間出場沒有展現太多的智慧,其實他們都有的,沒寫的時候他們也在默默地做事哈,並不是一味的配合公孫佳,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

至於公孫佳,有理想誰都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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