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8 章 勸降(2 / 3)

總之,層次分明,很符合她的一貫風格。

再有就是善後了,恢複生產是必須的。亂軍過處必然有損,因此受到損失的百姓要有減免稅的措施——不減他們也拿不出什麼錢糧來了。因此受損負債賣身為奴婢的,官府出錢贖回,務必不能減少良民的數量。等等。有被亂軍挾裹的人,開了條子許他們回家與家人團聚。等等。

章旦與章嶟一樣,逃命也沒忘了帶金銀珠寶,熊孩子妹妹直接分了一半給獻頭的首領,拿了另一半回來交差。公孫佳也不好罵她,分了一半讓熊孩子犒賞三軍,另一半就用來填窟窿。

章磧微微悵然,挺能幹的一個人,可惜就這麼走了。他試探地問公孫佳接下來有什麼計劃,趙錦也很坦率地告訴他:“現在敝上應該已經行完燎祭了。”然後拿出正式的文書,算是通知章磧。

章磧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既然攔不住,他也沒有再當麵責問趙錦。事已至此,他更加希望可以與公孫佳聯手,把南邊那個章砳給幹掉!那個才是他的腹心大患。趙錦此來卻不是為了這個的,她說:“這不是在下可以做主的事情。”便告退了。

章磧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是可行的,他想了一下,召集了容逸又命人請來趙司翰,這兩位曾是昔年的丞相,想必會有更好的辦法。

容逸與趙司翰麵麵相覷,心道:你還沒看明白?趙司翰就更是懊悔:當年三個皇子,為什麼不好好教一教?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兩人都沒有對章磧當麵挑明,而是說會與趙錦談一談。看到章磧一副放心的樣子,兩人不知是該心疼他,還是心疼自己。論理他們都是老鬼了,該心疼天真的年輕人,想到自己的一腔抱負、想到天下的百姓,又覺得自己真是太可憐了!

出了行宮,趙司翰道:“去見見文華?”

容逸道:“本就打算見她的。”

趙錦在雍邑的宅子都還沒被沒收,也是奇景了。容逸、趙司翰與在雍邑的幾位京派望族的話事人都到了,再見麵時感慨萬千——趙錦越活越精神了,誰能想到,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婦人還能跑這麼一趟呢?

她還與他們平起平坐。

容逸等人還要顧及身份,再確認一回:“果真沒有轉圜餘地?果真是敵國了?她真的已然自立?昔日君臣之義,就這麼斷了嗎?”

趙錦道:“是要敝上為臣?敝上也曾為臣,可君呢?要拜哪個君啊?你們還想做左右逢源的忠臣嗎?再扶立一個庸主,再小心伺候著,再擔著所有的事兒,再來亂一回?怎麼從京城逃出來的,都忘了嗎?這年月,庸主安排不好天下事。別跟我抬杠說英主,你們的英主在哪兒呢?”

容逸問趙錦:“如果我們願意遵從天命,又如何?”

“順天應命,那不挺好?”趙錦說。

容逸也跟她攤牌了:“這事太大,你得說明白。”

趙錦道:“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呀!她什麼時候沒有成算,什麼時候騙你玩兒了?再給你們說句實話,你們有多久沒有收到下麵的公文了?”她一口氣報了七座城的名字,“都已聞風獻城了。郡守還是郡守、縣令還是縣令,該撫民的撫民,該征糧的征糧。”

趙司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我來的時候,”趙錦說,“他們已獻城,自然不會再給你發文書啦。敝上讓我把這個消息先告訴你。”

容逸與公孫佳是有默契的,也一直在配合,但他仍然堅持要趙錦給一個明確的說法,趙錦道:“我在行宮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國書都遞了,人頭也交了。剛才對你也說得很明白了,一切如舊!她之前請走章嶟的時候,何曾損害過大家?咱們現在還有得‘損’嗎?是咱們需要有這麼一個人,既有兵馬,又能把道理和利害都看得明明白白的,還不會趁機把咱們當肥羊給宰了,又能安排好大家,你們說是不是?”

幾人早就有預感,且私下與交好的人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反正,他們不能讓南朝得勢,既然如此,那誰當皇帝確實也沒什麼區別了。再說了,換一個人當皇帝,說不定就此轉運了呢?

直到此時才有人想起來:“可她是個女人呀!”

趙錦斜眼看他,這個人趙錦也認識,謝普。她笑道:“您終於想起來了,要麼,讓她走,咱們拜您為主?”

容逸道:“莫說氣話!”

謝普道:“不是我多事,可這禮儀怎麼弄?元錚呢?他算什麼?後嗣怎麼立?她隻有一個女公子呀。還有七廟……這……後宮……禮法……”

趙錦道:“現在想後宮是不是太早了點兒?先把眼前過下去吧,再等等,梁平該來叫你起床了。再說了,非得照著舊樣子來?製訂禮儀這不正是諸位的長處嗎?真要讓別人把一切都做完了,要咱們有什麼用?看看,看看,這裏還剩幾個人呐?!還等著別人來求嗎?!換一個人,不會這麼需要你們的!”

趙司翰想了一下,趙錦後來說的這些話倒真是為了大家著想,他的心也軟了些,說:“也罷,我去勸太皇太後。”

趙錦壓住了他的袖子,姐弟倆眼神交彙,趙錦的心也軟了,當年她也曾求過這個弟弟的庇佑。她說:“別自己去,叫人記下來了,好看麼?讓王濟堂去勸,那老貨,心裏明白著呢!你隻要對他說,太宗的血脈會被保全,章嶟已經死了,公孫不會報複到別人頭人,他是會做這個說客的。你勸,不如他勸。”

趙司翰道:“幾乎忘了還有這個人啦,好,我去找他。”

容逸當機立斷:“那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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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說太皇太後是很無趣的一件事兒,她與章磧一樣,至今仍然是有個合縱連橫的想法。被王濟堂說明了,才如夢如醒:“原來她是想幹這個事?!她怎麼能呢?她一個女人家,這心是不是太大了點?”

王濟堂道:“娘娘!”怎麼這個時候還跑題了呢?他把太皇太後的魂兒給叫了回來,對她說:“她怎麼想的,咱們也猜不到,咱們隻看自己好不好?”

“好,你說。”

王濟堂道:“上皇已然駕崩了,可三郎還在,咱們說他是偽帝,他有土地有兵馬。咱們現在是被兩麵夾擊,公孫要南下,咱們在路上。三郎更不用說,他現在也夠不著公孫。已然有人獻城降了公孫了,唉……”

太皇太後垂淚道:“我怎麼就不死在京城了呢?死在那裏,好歹不用親手把玉璽交出去啊!你讓二郎怎麼辦?”

王濟堂道:“落在公孫手裏,比落在三郎手裏下場要好。”說到這裏,他又想起了“取舍”。害!當初還給公孫佳當老師呢,人家倒好,是真的能舍,也是真的能取。

太皇太後想了一下,問道:“公孫佳當真決意要反?”

“要反也不必迎您過來,也不必接著二郎了,路上一隻枕頭就能送娘娘上路了。那時雍邑群龍無首,又深恨章旦、上皇,她登高一呼,又何必多生以後這些事呢?”王濟堂小心地給太皇太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