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跳出窗子,瞬間化身成一條小白龍。
她憋著氣把身體縮小了一點,抖抖尾巴,像利劍一樣嗖的飛出去,破空而出。
一段時間下來,她對附近的路線已經很熟悉了,升上高空之後,她回想著李伯平時帶她走的路線,穿過雲霧一路往前。
他們學校麵積大,很顯眼,不到一分鍾就到了,白璃雙目睃巡,迅速找到今天白天見到的那棟住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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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樓挨著學校,算是學區房,住的都是陪孩子上學的租戶,到了晚上十點,燈光熄滅,萬籟俱靜。
裴渡站在天台邊上,望著底下的車燈明滅和紅燈綠巷,蒼白的臉藏在陰影裏,眼神空洞洞的。
天台圍欄不及他腰高,他緩緩眨動了一下眼睛,站上磚石砌成的圍欄。
視野變得廣闊,車流聲好像也更加喧囂了,裴渡垂下眼睛,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他看著螞蟻一樣的車和人,表情木然到像是戴了一張麵具,隨即緩緩閉上眼睛。
十一月的夜風寒冷刺骨,樓頂風聲凜冽。
他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風。
幸存,或者死亡。
裴渡不是第一次玩這種遊戲,但即便風聲再大,他也沒掉下去過。
這次似乎也要幸存下來了——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劇烈的風聲,隨即有什麼東西重重撞了過來,把他的身體擊飛出去。
時間好像刹那間靜止了幾秒。
裴渡睜開眼睛,看見天幕湛藍,滿天的星辰仿佛隨手可摘。
他的上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傳說中不可思議的生物——一條龍。
一條小白龍。
小白龍的每片鱗甲都晶瑩剔透,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光,漂亮而迷幻,她的兩隻角昂揚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神氣極了。
裴渡掀開眼皮。
他認真凝視著小白龍,這條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生命最後的神奇過客,兩秒之後,他鬆弛地展開雙臂,闔上眼睛。
一個成年人從百米高樓上墜落下去,也隻需要幾秒時間。
風聲在耳邊呼嘯,不難想象,他的腦袋會像西瓜一樣摔成稀巴爛。但就在快要接觸到地麵時,剛才那種劇烈的風聲再次響起,隨即他的身體被高高托起,然後被倒垃圾一樣側翻在地。
那條龍把他扔回了天台上。
裴渡睜開眼,剛好跟小白龍的兩隻大眼睛對上。
一人一龍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經過這麼一波之後,他的臉更白了,還有些發青,嘴唇毫無血色。他躺在那裏,像一具屍體,沒什麼反應。
白璃不滿,腦袋往前一伸,朝他重重地噴了一聲氣,鼻子快抵到他臉上。
裴渡眼神一動,緩緩抬起手朝她伸過去。
白璃沒想到他還不害怕,眼睛一瞪,甩起尾巴拍掉他的手,氣呼呼的跑了。
裴渡像具屍體一樣躺著,許久之後,望著天幕的眼睛才仿佛有了光彩,緩緩坐起來。
他抬起手,看見手背上浮起一塊紅腫。
剛才那些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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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跟裴渡的淵源其實挺早了。
裴渡模樣很漂亮,第一次見麵時,白璃把他認成了女孩,想把他擄到皇宮去跳舞,結果被他提著劍追了三千裏。
她從沒被人這麼追過,惱怒之下,直接一個神龍擺尾跟他打了起來,一人一龍打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那還是第一個敢跟她打架的人。
白璃對他起了興趣,讓哥哥去查,得知他成神後卻不好好享受人生,仍舊到處除魔衛道,覺得更稀奇了,於是第二次見麵,直接當著他的麵吞了三個壞蛋山匪的魂魄,想看看他會不會把她當朋友。
結果這人不識好歹,又提劍追了她三千裏,逼她吐出魂魄。
白璃終究還是沒吐出來,噴了他滿臉的龍息後一甩尾巴跑了。
她吞進肚子裏的東西,就沒人能逼她吐出來。
自那之後,白璃就給他起了個外號——三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