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跟著嬴政回宮的阿離,因為身為趙女又不算出身貴胄。嬴政迫於呂丞相和母後的壓力,隻能將她安排在別院裏。他常去看她,很快的到處都傳言,秦王在別院養著一個情人。坊間傳聞不堪入耳,傳入阿離耳中,阿離隻是笑笑,她都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名節這些對於一個死人毫無觸動。隻是偶爾想起孩子會笑笑,笑著笑著就又哭了。
他來別苑的時候要麼疲憊至極枕著她的雙腿就睡了去,她就為他打上一整夜的扇子。要麼就是怒氣衝天,她就為他調製一碗去心火的茶湯。他喝醉來的時候她便為他更衣沐浴。她憐惜他更多一些。這憐憫嬴政心裏很是難受卻又不願放手。因為這份憐愛讓他沉溺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
在這風景如畫的別苑裏衣食無憂,阿離卻不開心。終日鬱鬱寡歡,總能聽見房間裏阿離傳出的聲聲歎息。
一個仲秋的中午一場風刮開窗戶,吹醒了趴在桌上睡著的阿離。阿離抬起頭滿麵淚水,她夢見她的孩子了,她很開心,但是那孩子卻不認她,看著她就逃啊逃,逃到她再也找不著。這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次做這樣的白日夢了,桌上放著的是冷掉的飯菜。她已經很久沒有食欲了。她攏了攏日漸寬鬆的衣裙,站了起來,走到專門放藥的櫃子前取出了雄黃。她用石碓幹磨雄黃,自古雄黃必須水飛研磨,否則便會因為溫度的升高而化作砷毒。最後磨到發燙,阿離用熱水一衝全喝了下去。
晚上嬴政才有空過來看她,無論在整個下午他得知阿離服毒的消息多麼的如坐針沾,還是隻有晚上處理完所有朝事才能快馬加鞭的趕過來。
但無論來不來,這毒素已經慢慢侵染髒腑,阿離的器官開始緩慢的衰竭。
嬴政抱著她:“你這個傻丫頭,為什麼要這樣做。”
“求個解脫。”阿離蒼白的嘴唇張合著。
“我···我錯了。阿離,我錯了···”嬴政捧起阿離抱在懷裏,淚水順著臉頰滴下。他小時候再苦再疼都不曾哭過,現在他更是一個不能哭的人。
“不要自責,以後的路再苦再累都隻有你自己走下去了,好好保重。這次尊重我的選擇好嗎!”阿離嘴角微微笑著,用手幫他擦去眼淚。
不一會兒,嬴政撤走了別苑的所有人,包括帶來的禦醫。
“今天我陪著你。你想去哪我都陪著你。”嬴政懷抱著阿離溫柔的說道。
“阿政,幫我照顧好我爹爹。”阿離懇請的望著嬴政頓了頓,“我現在最想的是看看我的鉞兒。”說到孩子阿離的淚珠好似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的滾落。
“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立刻就啟程。”嬴政抱著阿離不再說話,紅著眼圈望向窗外的銀河,想著禦醫說的阿離還有不到七八日,這一刻都耽誤不起了。
從鹹陽到邯鄲一路上各個地方的官道不同,規矩也不同倒換文件很是麻煩。嬴政用最快的馬匹,最好的馬車和最嫻熟的馬夫,也整整耗費了七天七夜。
他陪著阿離坐在馬車上這幾天,他想了很多。要是天下能修出四通八達的馳道這一路就可以少耽擱一兩天,一路住店補給換算貨幣更是麻煩,要是能用一種錢幣豈不更省事。最後想到這一趟不顧呂丞相極力反對出來這麼長時間,是不是是時候該幹掉這個麻煩的老奸商了。阿離咳嗽了幾聲他收回了思緒,車很快就要到裴家了,他很想車再慢些見阿離越來越蒼白的麵容也隻能嗬斥車夫再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