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沒有落跑的路 （四）
林蔭路下，綠意濃濃，雨後的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新。 再次見到方岩，是在他參加學術討論會後的兩個星期。 對於母親不可理喻的過激行為，方岩也覺得有些難為情。他推了推眼睛，訕訕地笑：“羽凝，那件事沒有幫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媽那樣做的確有些過分。” 羽凝輕輕搖著頭，抿嘴微笑：“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你不要自責。” 方岩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你能這樣善解人意，真好。當年我媽喜歡裴叔叔那麼久，她原本以為可以嫁給裴叔叔的，可惜她不明白，暗戀隻是一個人的撕心裂肺、一廂情願，所以，直到現在，她仍然無法接受你媽媽的出現。而現在，裴叔叔也走了。她就覺得你媽媽既奪走了她的幸福，又奪走了裴叔叔的生命，因此才會一直這樣無端地怨恨著。唉--如果她能像你一樣善解人意，就好了。” 方岩的聲音越說越低，言語間流露出對母親的同情和無奈。 “我能理解的。真的。”羽凝輕輕拉住他的手臂，認真地說。在她的眼裏，方岩一直是一個溫厚老實的大哥哥，雖然長輩們的恩怨難以了結，不過，這絲毫沒有妨礙他們之間的友誼。他悉心照顧她，她也同樣不希望他難過。 “哦，對了。”方岩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看著羽凝問道：“你妹妹的手術怎麼樣了？” 羽凝笑了笑，平靜地回答：“手術在上周三已經做過了，醫生說很成功，估計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方岩點點頭，又問道，“那手術費？” 他記得那昂貴的手術費當時的確難住了羽凝母女二人。 羽凝垂下眼簾，輕聲說道：“手術費也交過了。” “你問誰借的？”方岩實在想不出她周圍還有哪個有錢的朋友。 羽凝抿了抿嘴，很不情願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冷天驍。” 乍聽到這個名字，方岩隻覺得心裏重重的一擊，他愣了愣，立刻問道：“他回來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岩的情緒有些激動，羽凝不知該如何解釋事情的緣由，隻能低著頭沉默著。 “你為什麼要問他借？”方岩握住她的肩膀，眼中充滿質疑，“你為什麼還要和他有瓜葛？難道你忘了一年前他是怎麼絕情地對待你的嗎？” “不，我沒忘。”羽凝抬起眼看著他，目光篤定。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他再走進你的生活？他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你還是不了解嗎？為了錢，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你這樣就是給他再次傷害你的機會啊？” 為了錢，他什麼都做得出-- 羽凝的心一陣陣地疼，那個傷心欲絕的瞬間似乎又回到了眼前。蒙蒙細雨中，她撐著傘，孤獨地站在路邊，無助地望著遠處的冷天驍搭著一個陌生女人的肩膀，微笑著坐進那輛紅色的法拉利。 車子從她身邊開過，沒有做片刻停留。他一直衝著那女人笑，目光溫暖清澈，而絲毫沒有注意到雨中的自己。那一刻，心碎了，愛也碎了，淚水紛紛跌落，像極了她生疼的心。 “你怎麼不說話？你還愛著他，是不是？”方岩抓著羽凝的肩膀，不安地問道。 “不，不--”羽凝痛苦地搖頭，星眸不自覺地染上霧氣，聲音也哽咽起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愛他！不愛！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