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狂心裏憋著一股火,不耐煩和徐令則打嘴仗,用陰冷的目光瞥向顧希音:“你如何知道的!”

每個字都是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一般,令人膽寒。

顧希音卻不怕,雙臂殘存的疼痛提醒著她複仇。

“周夫人告訴我的。”她信口開河。

周疏狂的眼球瞬時充血一般,紅得驚人,帶著毀天滅地的怒火。

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下一刻,他斬釘截鐵地道:“你胡說!她不敢!她絕不敢!”

“哦。”顧希音平靜。

不敢,絕對不敢,這樣的強調,說明他還是心虛了。

適可而止,試探結束。

“你那是什麼意思?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了?”周疏狂威脅道,“我不是一定要留著他的性命!”

這話是真的。

雖然他更想抓個活人去立功;但是他們敢踩踏他底線,他也不介意滅了他們。

“那你可以試試。”徐令則也不是紙糊的,剛硬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弄死周疏狂,他就會暴露,但是逼到份上,也未嚐不可。

這兩個男人,都是貨真價實霸道強勢之人,心裏都盤算著弄死對方的這最後一步。

“你說不是周夫人,那就不是周夫人咯。”顧希音仿佛沒有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帶著幾分調皮的笑意輕鬆道。

“你……”

“剛才開玩笑的。”顧希音並不喜歡魚死網破這個結局,至少現在沒到那個份上,所以便道,“周指揮使,不覺得我九哥這樣,和你之前見到的不一樣嗎?”

“是不一樣。但是他,藏不住。”

沙礫之中的金子,無論怎麼遮掩,都能露出不容忽視的光芒,無所遁形。

“其實我覺得我的手藝尚可。”顧希音笑眯眯地道,“隻是周指揮使火眼金睛,沒有瞞過你。”

“別給本座繞彎子!”

“嗬嗬,同理,我眼睛也不瞎,所以能看出來周指揮使脖頸的顏色似乎有那麼一點兒的不自然。”顧希音說到這裏,口氣驟然淩厲,“你有喉結,隻是偽裝了而已!”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麼聊齋!

她並不是無的放矢,也不是幸運發現,而是有所懷疑之後小心求證。

之前和徐令則逃得太匆忙,很多事情也來不及細想。

可是剛才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周疏狂是太監,周夫人擔心什麼懷孕?之前她以為是有別的男人,還暗自咋舌,但是現在想想,就周疏狂這種偏執狂,在周夫人身邊安排了那麼多人,後者如何有機會?

她就和自己見麵都被周疏狂徹查,更何況陌生男人?

所以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中形成,才會有了後麵她的計中計。

既然是偽裝,就一定有破綻。

近距離觀察後,她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剛才她故意說出周夫人,則是另一種試探了。

周疏狂斬釘截鐵地說周夫人不敢,可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女子,十分剛烈。

能讓周疏狂如此篤定,應該是他手中握著周夫人的把柄;也因為如此,他才能肆無忌憚地欺負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