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錫不敢說話了,一邊吃著點心一邊不眨眼地盯著她。
顧希音被她盯得後背發毛,沒好氣地道:“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沒有辦法。”
“哦。”鄭錫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那也沒關係。反正我們都有手有腳,餓不死。”
顧希音:“……吃吃吃,就知道吃!現在是餓死餓不死的問題嗎?現在是人家不想讓你們活了!”
如果僅僅是銀錢問題,她粗算一下,以花想容和另幾個店麵一個月近兩萬兩銀子的收入來看,養活兩萬人還是夠的。
可是問題是,他們的身份問題解決不了啊!
這都不是難民問題,這是逆黨!放在哪朝哪代都要命啊!
鄭錫道:“那實在沒辦法,總不能等刀架到脖子上。大不了魚死網破。”
顧希音:“……”
這三千精壯力量,真要和朝廷對立,到時候也是血流成河。
“其實姑娘,”鄭錫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道,“我們想讓你給做個保。你和我們一起生活過,知道我們其實都沒有什麼複辟的心思。要說有,也是我們祖父那輩還有人想,但是現在也所剩無幾了。”
顧希音長歎一口氣。
正是因為她知道,所以現在才會進退兩難。
如果她和其他人一樣,隻把他們當成亂黨,而忘記腦海中一張張年輕鮮活的臉,她此刻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們也知道讓你為難了,可是實在沒有別的法子。”鄭錫道,“或者這樣你看行嗎?我們願意為朝廷剿匪以示忠誠,生死自負,隻求家眷能有個安身之處。”
這是要用他們這一代人的生命和鮮血來換取朝廷的信任和放過。
這很可以,但是代價太過慘重,讓人於心何忍?
顧希音捏捏眉心:“沒到那一步。說實話鄭錫,這事情要是我一己之力能辦到的,我肯定毫不猶豫答應。但是你們想通過秦驍……”
“我也知道姑娘為難,如果隻是我們自己,並不怕死,大不了拚死一搏。實在是心疼和舍不得背後的父母妻兒……”鄭錫聲音低沉地道,“尤其是孩子,投生到我們這些人家,太對不起他們了。”
顧希音不住地搖頭,何嚐不心疼?
“這樣,”她想了想後道,“你們按照之前既定的計劃在京城周邊住下。我九哥去了南麵,等他回來了我問問他,可以嗎?”
“好,多謝姑娘。”鄭錫站起身來,鄭重行禮。
“我們之間不用如此。”顧希音覺得自己今天像歎氣蟲,停不下歎氣,“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是你我想如何就如何。我寫個條子,你先去花想容提十萬兩銀子供你們花用。”
“那不用,我們不缺錢。”鄭錫道,“不說當初亡國時候還有很多積蓄。這百年來,我們勵精圖治,並不缺錢。除了務農,也有很多人經商,還有往海外走的商船……”
“那算了。”顧希音道,“那在九哥回來之前你們安分守己,不要被周疏狂的人發現。如果已經被盯上了,最好也不要起正麵衝突。如果實在有事,那,那先來找我。雖然我也幫不上忙,大家一起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