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緊實一些。”顧希音指點薛魚兒,“不行,也不能用力過度。你這隻手不能用力,腸衣會破……”
忽然她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酒氣,不由皺眉抬頭。
一個提著酒壺,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往廚房踉踉蹌蹌而來,嘴裏罵罵咧咧,“孫二家的我告訴你,不要狗眼看人低,老子在將軍府的時候,你還在你娘懷裏喝奶呢!”
廚房裏的人聞訊都出來,然而反應最快的卻是薛魚兒。
她大步上前,手上沾滿了生肉的醬汁,就那樣又快又狠的一巴掌甩過去,怒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二兩貓尿灌下去以為你是誰!你也不看看誰在這裏,衝撞了夫人,我看你有幾個腦袋!”
原本醉醺醺的男人,被這劈頭蓋臉的打罵驚醒,不顧自己臉上的狼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連連認罪。
顧希音讓人把他帶走,遠遠的還能聽到他求饒的聲音。
薛魚兒去洗了手,又興致勃勃地回來幫顧希音,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顧希音看得目瞪口呆,“那個,你手疼不疼?”
“有點疼,但是一會兒就好了。”薛魚兒道,“夫人你看著我幹什麼?”
“我是覺得吧,”顧希音斟酌著道,不想讓她誤會自己責怪她,“那樣高大的一個醉漢,你怎麼敢上前去?下次別逞英雄,府裏又不是沒有人。”
她身邊還有徐令則安排的暗衛呢。
剛才那醉漢要是敢衝上來,她敢肯定,立刻就能被踹飛。
薛魚兒卻沒能理解她的意思,大大咧咧道:“我不上去,難道還指望月見不成?她不行。我從前擺渡的時候見過太多這種人,就得硬起來。”
月見忍俊不禁:“今天給你加雞腿。”
“雞腿就算了,回頭這臘腸給我蒸兩根就行。”薛魚兒笑嘻嘻地打開了話匣子,“其實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人。有句俗語怎麼說的,酒壯慫人膽。真正的狠角色,殺人越貨,才不會喝酒,耽誤事。”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顧希音點點頭。
得到了顧希音的肯定,薛魚兒更高興了,道:“夫人您別看他醉醺醺的,其實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我就不相信什麼真得醉到一無所知,還敢罵人,還能挑釁省事。真正醉的,都醉成了爛泥,什麼都不知道。”
月見笑道:“你看夫人不好意思打斷你,你還更張狂了。快幹活!外麵不冷啊?”
雖然薛魚兒做過小妾,也曾受寵被人伺候,但是在月見麵前她並不拿大,反而很尊重月見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所以月見才會這般態度親近地同她說話,並不怕她生氣。
薛魚兒笑道:“不冷不冷,這算什麼,從前冰天雪地的時候我還在砸冰窟窿撈魚呢!那時候可真是連厚實些的棉襖都沒有。”
兩人說著,忽然發現顧希音沉默了。
她低著頭,出神地看著手中的臘腸,許久都沒有說話。
薛魚兒頓時不敢作聲,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月見——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