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大頭娃娃
【1】
李小晨在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個大頭娃娃。
擁有一個大頭娃娃，是她從小的夢想。她記得生日前露露曾經問過她最想要的禮物。當時她正看到露露的媽媽在向她們揮手。露露的媽媽臉上的笑容暖暖的，像是秋天裏的一道陽光。她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大頭娃娃。
當她從露露的手中接過這個大頭娃娃，心中先是驚喜而後又有點失落。可惜不是媽媽送的。
“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這麼大的頭，看起來晃晃的，像是隨時要掉下來。小晨，如果你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它，不會怕嗎？”露露問道。
李小晨仔細端詳著，這隻娃娃還真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小時候李小晨的媽媽每次上班前都會向她許願：小晨，媽媽今天下班回來一定給你買個娃娃，頭像你這麼大的。說完還誇張地比畫了一下。李小晨印象裏的大頭娃娃可是超可愛的，淡粉色的裙子，濃密的頭發，像櫻桃一樣的嘴唇，隨時向她微笑。但手裏的大頭娃娃，卻是暗紅色的裙子，像是有誰捅了她一刀，濃密的頭發下，是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嘴唇裏的笑意，更多的是嘲諷。忽然就讓李小晨想起了一部恐怖片——鬼娃娃花子。
媽媽，是你在怪我嗎？
媽媽，是你在怪我沒有幫你嗎？
李小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恍惚地感覺，媽媽總有一天會回來，會親手把一個大頭娃娃送到她的手裏，帶著好聞的桂花味。
手裏的大頭娃娃有些棘手，她驀地就拋到了地下。
“小晨，為什麼把露露的禮物扔到地下？不喜歡嗎？”一位中年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屋裏，將大頭娃娃撿起來。
“別碰我的東西。”李小晨惡狠狠地對那個女人說。
女人歎了口氣，走出了屋。
第二天李小晨上學的時候，顯然沒有精神。她一夜都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記得，那天媽媽說要走，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還問她：“小晨，你願意跟媽媽走嗎？”
小晨點點頭：“媽媽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小晨和媽媽永遠不分開。”
媽媽點點頭，很溫柔地吻著小晨的額頭，拿起了一杯水，遞到她的麵前，不知怎麼又放了回去，最後隻有她一個人喝了下去。就這樣……媽媽……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
媽媽，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呢？你還說要送我大頭娃娃呢……
“李小晨，現在上課呢，你走什麼神？”教語文的穆老師慍怒道，“到教室後麵站著去。”
李小晨木然地走到了教室後麵。不一會兒，露露也站到了最後，調皮地說：“我怕你一個人站著悶，故意回答錯老師的問題，來陪你了。怎麼樣，夠意思吧？”
小晨的心裏一陣溫暖，但隨後的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小晨，昨天的禮物喜歡嗎？是你媽媽托我送給你的。她說雖然你們不在一個世界，但她會一直等你……”
後麵的話小晨聽不見了。媽媽是來接我了嗎？她是要來帶我走嗎？為什麼她去找露露，不來找我？難道她怪我一直都沒有幫她報仇嗎？
李小晨抱著頭，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2】
傍晚放學的時候，李小晨故意走在後麵，她要問問露露，媽媽什麼時候來找她的。就在這時，露露的手機響了。露露跑到一邊，低聲說道：“阿姨，她收下禮物了。她很開心呀……放心吧……這是她多年的心願……相信不久後你們就又在一起了。”
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仿佛看到從地下伸出一隻手，將她捉住，然後……一直拖到黑暗中。
世上的每一個媽媽都是最愛孩子的。
媽媽，為什麼當你活著的時候不帶我走，卻在我長大成人的時候回來找我？我才十八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