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這幾張稿子裏自己最偏愛的一張。
她麵上不顯,內心卻悄悄舉起印章,給段時衍蓋了個“有眼光”的戳。
段時衍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這邊快好了,你稍等一下,收完尾帶你去吃飯。”
“不用了,”傅北瑧搖頭道,“我剛才和你秘書室的劉秘約好了,等下和她一塊吃。”
段時衍抬抬眼皮,隨後輕嗤一聲:“你們熟的倒快。”
“……”
一定是她的錯覺,不然怎麼會從段時衍的口氣裏聽出一種陰陽怪氣的味道。
那種若有若無的怨氣就更不可能了!
傅北瑧將腦海中的雜念揉成團丟出去,她拎起包包,向他指了指門外的位置:“那我去看看她的工作做完了沒有?”
“等等。”
段時衍和她同步起身,他拎起外套:“介不介意晚餐多加一個人。”
傅北瑧掙紮道:“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劉秘那邊……”
她雖然沒有切身體會過社畜的悲傷,但想也知道,下班後和老板私下吃飯的恐懼不亞於和學校裏最鐵麵無私的教導主任坐同一張桌子,真要一頓飯吃下來,指不定出門就會胃疼。
段時衍嗯了一聲,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出去:“既然你不確定,那就去問問她好了。”
傅北瑧:“……”
聽到老板發出吃飯邀約的劉秘書:“……”
恕她直言,老板雖然嘴上&z;zwnj;加個人一塊晚餐,但那雙漆黑瞳孔裏分明清清楚楚地&z;zwnj;“要是敢一起跟去,下個季度的獎金就沒了”之類的意思啊!
劉秘戰戰兢兢:“還是不了段總,我手頭還有些工作沒做完,這次就先不去了。”
傅北瑧從段時衍身後探出頭來:“工作的話,吃完飯再做也可以?”
“不,傅小姐你不知道,我這個人向來熱愛工作,並且愛得深沉,”劉秘書滿臉凝重,宛如一台莫得感情的工作機,“不把事情做完,我連飯都沒法安心吃下去。”
“……”
傅北瑧側頭看看段時衍,發自內心地感慨:“你們公司的企業熏陶可真成功。”
看看,好好一員工都給□□成什麼樣了。
段時衍眉目沉靜:“還好,全靠員工自覺。”
工位上的劉秘書含淚點頭。
晚餐少了一個劉秘書,便隻剩下她和段時衍兩個,CBD附近的商場,傅北瑧這段時間以來差不多摸了個底,她對著手機翻了翻,很快鎖定了一家新開不久的日料店。
他們到的時間還有的早,餐廳客人不多,兩&z;zwnj;快落座。
傅北瑧拿著菜單點了她想&z;zwnj;菜單還給服務員,端起杯子喝了口檸檬水,托著下巴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邊閃爍的霓虹燈光。
餐廳將他們點的餐一一擺開,傅北瑧拿起勺子,嚐了口三文魚籽茶碗蒸蛋,她正想開口點評一下新店的廚藝,放在桌上&z;zwnj;傳來的叮咚的信息聲。
傅北瑧瞟了眼發信人,就不感興趣地動動手指,來了個已閱刪除一條龍。
然而沒等她這頓飯吃完,手機就&z;zwnj;響了起來,大有電話打不通就持續打到它通為止的意思。
傅北瑧眉心一跳,捏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
好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安靜,宋狗特意挑在她吃飯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是特意想來影響她的食欲嘛?!
這狗東西,其心可誅!!
“怎麼了,”坐在她對麵的段時衍同樣放下筷子,向她比了個手勢,“不用在意我,需要接聽的話,隻管接就是。”
傅北瑧心情輕鬆了一點,她拿起手機,沒好氣地&z;zwnj;電話那頭“喂”了一聲。
“喂,”聽見電話終於被接起,宋彥承的心情驀得一鬆,他唇角揚起,自以為貼心地問:“先前給你發的信息怎麼沒回,是有事在忙嗎?”
傅北瑧冷冷淡淡:“不是啊。”
“不回信息當然是因為我不想&z;zwnj;,你連這都看不出來麼。”
她一副立馬要把電話掛了的架勢:“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等等,”宋彥承還沒從她那句“不想&z;zwnj;”的暴擊中擺脫出來,聽她這麼說,他隻能先把她的話往邊上放一放,幹咳了一聲,說出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下周有場慈善拍賣,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傅北瑧:“……?”
傅北瑧小&z;z;z;z;zwnj;的問號:“你手邊還有字典嗎?”
宋彥承茫然道:“嗯,怎麼了?”
傅北瑧咬字清晰:“既然有字典,就請你去查查前未婚妻裏的那個‘前’字是什麼意思。”
沒退婚前還不得不礙於兩家麵子和要在人前維係關係和這狗男人一同出席活動,如今婚都退了,誰還稀得管他!
看在好歹有過一場婚約的份上,傅北瑧還好心給他提了個建議:“我看你那位前女友周詩綺小&z;zwnj;近應該挺有空的,不如你去問問她吧。”
最好呢,是他們倆能順勢重燃舊情,省得宋彥承三不五時跑來她麵前蹦躂,也別再去禍害其他好姑娘。
害,她可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什麼意思,突然提起周詩綺算什麼,難得傅北瑧還在介意周詩綺的事?
宋彥承心口莫名泛上絲絲喜意,他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和她解釋,就聽電話那頭聲音一滅,傅北瑧已經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宋彥承:“……”
日料店裏,傅北瑧將手機屏幕往下一按,眼不見心不煩。
剛才的通話雖然沒有外放,但憑借傅北瑧說出口的話和手機裏細簌傳來的聲音,段時衍仍敏銳地猜到,剛才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以及,他說了什麼。
他眸光閃了閃,臉上神色未變,隻是抬抬手揮退了過來的服務生,親自為她倒上&z;zwnj;杯清酒:“怎麼不高興了?”
入耳的嗓音低沉溫醇,就像對麵坐著的是個你相熟多年的朋友,讓人很&z;zwnj;對他訴一訴苦水。
傅北瑧將下巴擱在交叉的十指上&z;zwnj;眨眼:“剛才的通話,你也聽到了。”
段時衍笑容無害:“嗯,多少聽到一點,是你的前未婚夫,宋彥承先生?”
在傅北瑧點頭後,他才繼續若無其事地道:“怎麼說呢,雖然我和這位小宋總交際不多,隻不過這次他對你的邀約,在我看來不太妥當。”
段時衍微笑道:“畢竟都已經是前未婚夫了,再像婚約在時那樣與&z;z;zwnj;出,難免會引起局外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對你對他都不好,你覺得呢?”
“像他這樣隨便打電話過來邀請,未免太草率和隨心所欲了些。”
“當然了,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隻是聽聞小宋總向來感情經驗豐富,不像我,一向缺乏這方麵的經曆,”段時衍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皮,鴉青色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或許他有其他想法也未可知,我隨口一說,不必當真。”
“沒有!”傅北瑧眸子發亮,她斬釘截鐵地肯定了他的說法,“我覺得你說的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