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菜花開的時候,謝奚一心牽掛著河西道上的兩個男人,長安城裏倒是真的來了不少人專程來看她的油菜花,奈何她沒有精力,也就沒有多理會。
莊園沒有成規模,還不能稱做是一個農場。她心裏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五年,農業是一件可持續的事情,不像做生意可以短平快。
菜籽的壓榨技術最早出現在在南方,吳媼的芝麻已經收起來了,她用烤爐烤的芝麻薄餅都已經能吃了,謝奚的菜籽還晾在院子裏。
榨油的過程實在是繁瑣,她下鄉的時候,村子裏有古坊榨油的傳統,縣城裏已經用機器代替了,但是村子裏的老人還是會集結十幾個人人工榨油。
她那時候不懂,為什麼不去縣城花錢幾分鍾的事,非要耗時耗力。
自從來了這裏,從前讓她覺得好奇不理解的事都能理解了。
她返回了起點,要一點一點體會幾百年的傳統非一日而成,是代代相傳的結果。古老的技術的出現和工業化互相衝擊。也是每一代人之間思想的衝擊。
她不能反駁千年前這個社會的落後,卻也要做到,同樣不被這個社會同化。
這是她曾經存在的證據。
她並不著急榨油,但是魯伯是個急性子等不及她墨跡,已經篩出雜質,將菜籽收拾出來,等著她安排。
榨油坊哪是那麼容易的。
謝奚見他等的著急,就說:“先炒熟,然後上磨磨成粉。”
魯伯笑說:“榨油的木工需要什麼,我去準備。”
謝奚心虛的說:“我&z;zwnj;棵一抱合圍的鬆木,等&z;zwnj;思量兩天,其他的零件我繪出來後,你看著再做,這事急不得。”
菜籽油的出現是一道分水嶺,唐宋之間的文與雅的傳遞。
可惜這裏的讓文人墨客,她幾乎都不認識。
文人學子,是傳播文化美食的一道不可或缺的重要媒介。
三丈高,合抱粗的鬆木果真難倒了魯伯,直到最後,他找到了人家的私人莊園裏,主人姓宋,叫宋承居,任秘書少監,據說是頗有才名的詩人。
魯伯找人家三次,都說不賣。
謝奚已經繪製出榨油的杠杆,和上絞勁的水車輪,魯伯苦惱的說:“找到的鬆木,人家不賣。”
謝奚問:“其他地方沒有了嗎?”
魯伯搖頭:“暫且是找不到。”
謝奚想了想,隻能遺憾說:“那再等&z;zwnj;吧,也不著急,明年開春的時候,說不準能碰見。”
魯伯不樂觀的說:“怕是難,這方圓幾十裏的地界,哪裏有樹,哪裏有河,我都清楚。”
謝奚問:“那,再去問問?鬆木耐性好,其他的木料,我不確定行不行。”
魯伯要去賣牛羊,冬季羊群數量成倍的增長,阿武已經找好了買家,留下冬日要宰殺的羊,其他的要賣掉。
這是魯伯做的最趁手的買賣了,如若在草原上,他鐵定是個出色的牧農,謝奚想。
沒想到,沒過幾日,謝奚在西市遇見了這個人。
她隨魯伯一起進城,魯伯帶著人去市羊,她則在布店裏看了眼,謝伯和謝靖照看著店,謝伯見她進來驚喜問:“可是莊上有什麼事?”
謝奚:“沒事,我今日來采買些東西。順路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