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奚感覺他下一秒仿佛就要上來和她動武了,結果他忍了又忍,最後居然輕描淡寫說:“是嗎?”
謝奚真是佩服他變臉的功夫。
她試探問:“謝家的銅鳳卣,可否還我?”
陸溫看了眼她寫的字,沒有接話,卻說:“小小年紀,倒是寫的一手好字。”
謝奚最怕和這種人說話,天一句地一句的,她簡直無力招架。
她老神在在的說:“自小練的童子功,總歸要有些成績。”
陸溫又問:“檄文也是自小練的嗎?”
謝奚沒想到他還記得春天的風波,不甚在意說:“我們謝家的人向來沒什麼規矩,會寫檄文有什麼可奇怪的。”
陸溫莫名的說:“你倒是和你父親極像。”
謝奚退後一步,靠在桌上,問:“我想問一聲,謝脁一介商賈,何德何能能和你們陸家結親?”
陸溫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有些恍惚。
盧恒書死了已經十年了。
謝奚見他麵色平靜,立刻改口說:“我是來交換信物的,還請陸家祖父莫要為難我。”
陸溫咬死不接話,看著她說:“你們謝家人不講規矩,但我們陸家人卻也重諾,定下的親事沒有無緣無故退的道理。”
謝奚聽他這樣不講理,就有些動怒:“您別和我耍這種威風,我們謝家不想結的親,就沒有成的。陸家重諾,但也不用拿我們謝家人做陪。長安城裏有的是人陪你們喜結良緣,曆經兩朝,陸家必有你們厲害的地方,權利是個好東西,可惜我們謝家沒有。但君子端方,總要有規矩不是?”
陸溫收起她的字,有些可惜的說:“你們謝家倒是盡出狂傲之才。”
謝奚打嘴仗厲害的很,見他死活不肯還信物,收起方金朔。
陸溫卻說:“謝脁若是想退親,讓他自己和我來說。”
謝奚見他這把年紀這麼不要臉皮,有些無奈,索性也放開了說:“父親年前歸家,我會轉告他。既然不肯歸還,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朝他淺淺的行了個禮。
陸溫問:“你叫什麼名字。”
“謝奚。”
陸溫又問:“我孫兒哪裏配不上你?”
謝奚不要臉的說:“哪裏都配不上。”
陸溫臉色都不好看了。
謝奚繼續說:“學文論道,無論哪一條路都不錯,何必拘著他非要走捷徑呢?”
陸溫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謝奚之前沒察覺,但是見了陸溫後終於明白陸益之為何一直不科考。文采絕好,卻偏偏被陸溫拘在家裏修農書。
因為當今聖上重農,因為崇文館這幾年毫無建樹。因為陸家想要真實的權利,不想再出空頭才子。
她敏銳的時候其實很敏銳。
陸溫沒有說話,謝奚發現他這個老年人真的心思很多。這種帶著故人舊怨的問題,她根本處理不了。
看來還是需要老謝回來處理這個遺留問題。
她最後抱著盒子說:“您安坐,我先告辭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出門了,剛出門就看到陸益之一直站在院子裏。
見她出來,平靜的看著她。
謝奚有點虧心的想,不是姐姐絕情,真的是情況不允許,你爺爺真的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