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1 / 3)

此情可待

一路策馬奔馳,也不敢稍做歇息,生怕一停下來就會被齊納王府的人追上來。離開京都也有一天一夜了,如月與如雪應該已醒,她們會怪我嗎?莫非不會對她們怎麼樣吧?還有他,當他知道我欺騙他逃跑了,會有多麼憤怒與失望。我隻能對其說抱歉,軒轅王朝有我的恩人,有我牽掛的人,更有我恨之入骨的人,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唐亦軒看了一眼坐在馬車前的鳳歌,心頭不禁湧出一股酸楚,這幾天他應該受了很多苦吧!消瘦的背影不禁讓她有些心疼。

卓萱皇後跟鳳歌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幫他找我呢?她一直疑惑,想問,卻欲言又止,她知道,若是鳳歌想要告訴她就一定會說的,如果不願意,就算問了,他也隻會一笑了之。

直到第二天的黎明,終於遠離了京都,來到的東雷國和軒轅王朝交界的邊界——西姆河,意思就是母親河,孕育著兩國的百姓。

天空像繃緊的淡藍色綢緞,清澈明亮地籠罩在山林裏,西母河灑落了一層細碎的陽光,那奪目的光澤耀得人眼花。耀花眼的雲雀,從大樹上飛起,像陀螺樣打轉轉,往朝霞萬裏的高空飛旋。

她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望了望四周的景致,旁邊有一條河,遠處,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山上綠樹成陰,又有花兒映襯,把整個山峰打扮得分外妖燒。

“鳳歌,我們這是到哪了?”她眉心微蹙著問道。

“到西姆河,再走半個時辰就能到軒轅王朝的境內了。”

他回過頭,微笑地看她一眼,又全神貫注地駕車,這一路來他諸多擔心,一直疾馳,生怕遇上追兵。不過,性好選擇了一條令人意想不到的路線,這樣也許能甩掉從後麵追上來的莫非。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條路是通往軒轅王朝的捷徑,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如此大膽地走官道,而不是穿山越嶺。

唐亦軒揉了揉早已經酸疼不已的腰身,想想這一路都沒有看到追兵,莫非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吧!“鳳歌,我們策馬飛奔了一夜,下來歇歇吧!就算咱們不累,馬兒也該累了吧!”

“累了吧!那我們先找處樹蔭休息一下。”他寵溺地笑道。

將馬車停在離官道不遠處的一個參天大樹下,樹旁便是西姆河,這西姆河有十丈餘寬,平日裏河麵總會有來往的小船,供來往的商家渡河,隻是不知為何,今日這河麵的船隻竟是寥寥無幾。

清晨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漏到她和他的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她側過頭,淡淡地問道:“一會我們要坐船過去麼?”

“嗯,隻是天還未大亮這船隻極少,我們先休息一會,等船隻來了就過河去。”他將她輕輕地擁在懷來,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絲,若有所思的說道。

緊蹙眉心,目光望著朦朧的河對岸,寥寥無幾的茅草房,升起幾縷若有若無的炊煙,現在應該是卵時,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日找好的船家應該會來了吧!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一輪紅日緩緩地從山頂升起,金色的光芒瞬間灑滿了大地。

她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擔心,便用輕快地聲音說道:“鳳歌,他不會追上來了,放心吧!過不久我們就可以回到飛花樓了,想想就很開心。”

她輕快地笑著,清脆的笑聲回蕩著幽幽的林子裏。

他寵溺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帶著淡淡的憂傷,“小七,趕了這麼久的路辛苦你了。”

“隻要跟鳳歌在一起,走到哪裏都不辛苦。”她極盡微笑著,目光望向遠方,“咦?那裏好像有一條小溪。”

“我們過去瞧瞧,趕了一夜的路,去洗個臉也好。”

鳳歌牽著她的手朝小溪走去,不深不淺,清澈明亮,四麵環樹,若是不仔細察看倒是很難發現這條小溪。蹲在小溪邊,掬起一捧水傾數灑在微熱的臉頰上,頓時一陣沁涼之感傳遍全身。

突然,在他們身後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那聲音驚天動地,響起在山間的小道上,驚起林中一片休憩的鳥兒。

唐亦軒的身子微微一顫,不自覺地回頭,透過那密密麻麻的大樹,隱約看到一行穿著侍衛服裝的男子,朝西姆河邊馳騁而去。

“仔細搜,她一定不會走遠的。”暴怒的聲音傳來。

“是,二皇子。”

是他親自帶人來追她了,聽他的聲音似乎很氣憤,唐亦軒的心微微一緊,隻是,她一定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行蹤。她朝鳳歌使了一個顏色,唯今之計隻能暫時躲在小溪裏,用溪邊的水草作為掩護。

初春的溪水極涼,漫過他們的頸子,唐亦軒冷得全身發顫,卻隻能拚命忍著,她側過頭望著鳳歌,他的嘴唇變得烏紫,雙唇緊閉著,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鳳歌,你怎麼了?她用關切的眼神望著他,緊緊握住他的雙手。

他卻無聲的搖搖頭,眉心緊蹙著,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臉龐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沒有一點血色,整個身子開始輕輕搖晃著,似乎隻要一陣風吹過,便能倒下去。

鳳歌,鳳歌……你別嚇我好不好?別嚇我!淚水順著臉頰淌下,與冰涼的溪水相融合。她緊緊地擁著他,生怕他就這樣硬生生的倒下去。

我沒事,他搖搖頭,唇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此時,膝蓋處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已經蔓延至他的整個身體,若不是死死支撐著,怕早就倒下去了。他望她的眼神變得朦朧起來,不,我不能倒下,一定要堅持下去。

他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眼神裏盡是憐惜和內疚。

小七,是我不好,別哭了好麼?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冰冷的雙手,卻發現怎麼也不能暖和起來。

“啟稟二皇子,屬下隻發現了一輛豪華的馬車,會不會是他們已經過河去了?把馬車留在這裏擾亂咱們的視線,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走官道?”

莫非微微蹙眉,環顧四周,揚揚手,下令道:“我們撤!”

小七,我不會讓你逃走的,若是這般,你豈不是看不到我對你的好。

緊接著便聽到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音,漸行漸遠去……

待那些人走遠了,唐亦軒便將鳳歌扶到馬車內,望著他慘白的臉色,她的心不禁一陣疼痛。

“鳳歌,你怎麼了?”她焦急地問道。

他微微睜開眸子,濃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繭的蝴蝶,緩慢地向上翻開,即使劇烈的疼痛讓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當看到她擔心的眼神,極力地在唇邊擠出一抹笑容。

“小七……我……沒事。”

“你騙我!”她撅著小嘴,故意生他的氣。

“小七,你聽我說。”他虛弱地喘著氣,聲音很輕。

她怎忍心見他如此?淚水禁不住從她的眼眶裏湧了出來,他緩慢地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拭去那一行清淚。

她握住他的手,哽咽道:“鳳歌,你若是騙我,我這一輩子都不再理你。”

他無奈地笑了笑,輕撫著她的白皙的臉頰,“小七,我的這怪病是從娘胎裏出來就有的,我的膝蓋不能受潮,受潮便會劇烈地疼痛,甚至痙攣,就像現在這樣,我可能連路都走不了了。”

“一定很疼,對不對?”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龐,眼神裏充滿了憂傷。

鳳歌無聲的搖搖頭,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剛才的那一番話是他耗盡了最後的力氣才說出來的,膝蓋傳來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最後一絲堅持終於崩塌了……

“你醒醒!你醒醒啊!”她搖晃著他的身子,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回答她。

她伸手挽起他的褲腳,白皙的小腿,幾根稀疏的汗毛,將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一股冰冷的寒氣傳入她的掌心。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先把自己身上的濕衣服換下,然後將他身上的濕透了的衣衫除去,又從包袱裏找了衣服,一件一件給他穿上。

即使是現代女性,早就接觸過男人的身體,可是當看著他沒穿衣服的身子時,也不禁臉紅起來,他的肌膚比一般女孩子的肌膚都要白皙,由於經常練武的緣故,身上的肌肉變得結實……

望著他蒼白的臉色,她狠狠心,扯開自己的上衣,將他的一雙膝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這是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

天空一碧如洗,燦爛的陽光正從密密的鬆針的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把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昏迷的鳳歌終於醒了過來。

朦朧中,他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傳入他的膝蓋,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見……他的心猛地一怔,心底的憂傷逐漸地蔓延開去,小七,此情此恩,讓我如何受得?小七,此生為了,即使粉身碎骨也願意。

“你醒了?”她有些尷尬地將胸前的衣服收攏,淡淡地笑了笑,“你醒了就好……”

“小七……”

他的聲音近似有些哽咽,輕輕地將她擁在懷裏,一滴熱淚從他的眼角悄然滑落,為的是不讓她看到,他捧著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小七,謝謝你。”

“以前都是你為我做一些事情,而我卻隻為你做了這一件,如果硬要說謝的話,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她淡淡地笑著,清澈的眸子裏快速地掠過一抹傷感,鳳歌,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可是比起你對我的好,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寵溺地刮了她的鼻梁,笑著說道:“好了,我們誰也不說謝字”

“嗯。”她重重地點頭。

撩開簾子,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形成一束光柱。她望向不遠處的西姆河,河麵上的船隻漸漸多了起來,隻是路上的行人依舊很少,偶爾幾個也是一臉匆忙的樣子。

“鳳歌,你應該餓了吧!我看我們還是先渡河,到了對岸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回頭,淡淡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