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替我保守一個秘密嗎?”小趙突然變得很平靜。
“可以,隻要你的秘密安全又合理。”我強迫自己平靜。
“我是來這裏表白的,我喜歡的人住在這裏,我今晚就是想問問他,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依然很平靜。
“要是人家說不喜歡你呢?”“那我就回家唄。”“怎麼回?”“哦,沒考慮……這樣吧,你看八樓從左邊數第五個窗戶,就是還亮著燈的那個,那就是他家,一會兒要是成功了,我就把燈關掉,你就可以走了。”“成功了就不回家了?”“對呀,成功了,這裏不就是我家了嗎?”“好吧……”
“我走了啊。”她向樓道口走去。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了?”
她轉過頭,一臉無辜,想了兩秒鍾:“哦,謝謝。”語調不冷不熱。
這次,小趙沒讓我等太久,那扇窗子很快就和其他的窗子一起被黑暗吞沒。
這裏正式成為小趙的家了,我也可以回自己的家了。
在這個夜晚,小趙猶如當年的紅拂,英勇的逃離長安城,追尋自己的愛情,但小趙可比紅拂幸運得多,一來小趙選的這個人比李靖富,二來紅拂需要自己跑,沒人開車送。與其說小趙在夜奔,不如說我在夜奔,因為我要跑一個來回。
對於這個世界,她根本就是一個麻煩,但她卻可以在某一個時刻輕易占領我的世界,並且最終成為了我抑鬱的主要根源。我也常常在想自己為什麼要任其擺布還拒不抵抗,越是想也就越是想不通,最後把自己逼進了死角。現在我釋懷了,正所謂大千世界,一物降一物,憑什麼就不能摧眉折腰那麼一兩次?也許小趙是對的,我這個人,是有那麼一點兒“傲”。
撕下麵具,百無禁忌如我,長出毒刺,四麵設防如她,其實這兩種處事方式都是嚴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現,說得再直接一些,這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變態,不過既然患者本人不想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那麼在不過分危害社會的情況下,就索性順其自然,病下去吧。
小趙,謝謝你在這樣一個淒涼而荒唐的夜晚送我一套“讀心術”,其實我還想告訴你:讀心術是所有人與生俱來的天賦,不光我們水瓶座,這三個字的重點在於“心”,我用我的心去讀你的心,但你沒有用你的心去讀我的心,差別隻有這麼大。
車裏正在放的那張王菲的CD是個盜版的大雜燴,收入了王菲曆年金曲,這會兒正唱到《乘客》的最後幾句:yes i'm going home / i
must hurry home / where your life goes on / so i'm going home / going
home alone / and your life goes on……
聽見指尖攀過絕嶺
聽見呼吸吹皺浪聲
不吻亦忘形一吻亦無形
我的風光不靠風景
沉魚落雁若能動聽
醋雨酸風亦如月影
一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
你的春色不染心境
目送不到走遠身影
目送不到一切縮影
但信花灑聲裏聽到你表情
太好聽的戀愛看不見亦存在
我一世未明何謂綠柳黑發亦無礙
看不到衣衫遮蓋放不進麵容在眼內
免得你帶著明眸皓齒裝飾我身外
聽見關心的你開燈
聽見開心的你關燈
我也天生不會用眼睛愛人
太好聽的戀愛看不見便存在
我一世未明紅男綠女黑與白仍沒障礙
看不到衣衫遮蓋放不進麵容在眼內
免得你剩下明眸皓齒裝飾我身外
看不到的戀愛看不到是誰在
你色身根本從來未看一眼但求沒掛礙
看不到對麵露台放不進紅塵在眼內
免得你有日懷著絕色一刀插心內
——黃耀明·《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