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水妖 (2)(1 / 3)

10.水妖 (2)

對不起老張。好了,讓我繼續講。

我在北京的日子很順利,所以並沒有漫長的感覺,很快就到了回家的時間,蘇童去的地方沒有手機信號,所以那幾個月都沒聯係,回家後首先給她打電話,結果關機,我想大概是太累了,這會兒正睡著吧。明天再說吧。

那天下午無事可做,於是整理以前的東西,突然我眼前閃過一抹暗綠色的光,我絕對不會認錯:那是當初和蘇童一起買的《dogmanstar》,但它不是在蘇童家裏嗎?怎麼跑到我家來了。

去問我媽,我媽特不害臊的說:“差點給忘了,你走後第二天一個姑娘送來的,長的可漂亮了。”

我打開那盒CD,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肖凱:

忘了告訴你,我家搬家了。想給你電話,可是該死,手機丟了,我明天也該走了,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了你家地址,我家的新址是:新陽路47號6樓3門,回來後來找我吧。

蘇童

2007年3月28日

第二天,我興衝衝按那個地址找了過去,門被打開的時候我吃了一驚:才幾個月,蘇童怎麼變得這麼老?但馬上就醒過神來,今天不是周日,這應該是蘇童的母親,母女倆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說:“您好。請問蘇童在嗎?”

“你是?”她問道。

“我叫肖凱,是她的同學。”

“哦!你就是肖凱。快進來坐!蘇童經常提起你。”

進屋後,她母親哽咽了起來:“唉。我女兒已經不在了......”

她斷斷續續的講了事情的經過:一天,蘇童進了原始森林後就再也沒有出來,當地組織人去找,最後隻是在河邊找到了她的背包和衣服。

之後我是怎麼離開蘇童的家,怎麼回到自己的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隻記的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反過來倒過去的聽《dogmanstar》,我想:蘇童和Suede同樣一去不複返了。聽到《BLACKORBLUE》,當BrettAnderson那催淚彈一般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呻吟著"stay,stay”的時候,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傷感。

肖凱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我中肯相信這是真的,並且似乎也跟著落了兩滴眼淚,然後招呼老板:“買單!”

“等等!”肖凱猛的抬起頭來“你要去哪兒?我還沒講完呢。”

然後他開始了胡說八道,如果他剛剛是因為感情真摯而感動了我,那麼他後來講的事情讓我確信他真的瘋了:

蘇童“死”後,我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在家裏躺了一個多月,整天機械的聽《dogmanstar》,暑假結束,我瘦了十多斤,本來就不夠漂亮的臉簡直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什麼畢業論文,什麼找工作,隨著蘇童的離開,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學校,大街,音像店以及這城市的一切,它們似乎都反射著蘇童的顏色,而我又沒資格結束自己隨她而去。思來想去,能做的隻有忘記,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從熟悉的環境中抽離出去。

望著中國地圖,我想找個方向,最後,我選擇了新疆,那裏不光有陌生的環境,就連人種都和這裏有很大的差別。

在沒有和父母做任何溝通的情況下,我用最快的速度辦理了退學手續,留了張字條,登上了西去的列車。我隻帶了些衣物,洗漱用品和最後一年的學費,CD啊,書啊都留在了家裏,我不想和過去存在任何瓜葛。

後來,我在喀納斯湖邊做了一個護林員。

我住在森林旁邊的一個小木屋裏,護林大隊給我配了一杆獵槍和一匹馬,多麼有趣啊,像牛仔一樣。我每天要做的就是騎著馬在冷杉、雲杉,樺樹和紅鬆混雜而成的森林裏遊蕩,搜尋火險和盜獵者的蹤跡,當然,99%的時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漫步在林中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古老的森林遮天蔽日,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你鼻子裏嗅到的都是青草和露珠的香氣,鳥兒為你伴奏,鬆鼠和野兔跟你作伴。走出森林,喀納斯湖簡直就像是一塊被仙女遺失在人間的翡翠,由於光線和季節的原因,一年之中,一季之中,一天之中都會有不同的色彩。尤其是清晨和傍晚,在雲霧繚繞之中,感覺自己好像活在天堂。當地居民不多且民風淳樸,不會有人跟我討論音樂或者文學。那段時間我頭發不剪,有時連胡子都懶得剃,簡直就是個嬉皮士。我自以為我真的把什麼都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