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隻好回家,每日看著房門,幾乎成為望門石,之後好長時間,我爸音信全無。
現在我知道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上周的一個傍晚,我在檔案館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份已經解密的檔案,對這件事情記錄的很完善。
那天我爸帶著稿子按照紙條上地址去找W,最後來到了城市邊上的一座居民樓旁邊,那是一座20世紀70年代的四層建築,從外麵看很陳舊,有幾塊牆皮已經脫落,露出了土紅色的磚。我爸按了門鈴,W來開門說終於來了,等你好久了。然後她把我爸領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裏,讓他先坐一會兒,她自己拿著稿子出去了,過了十分鍾,進來了幾個穿西裝的人,對我爸說早就聽說你很有才華,所以想向你請教幾個問題。我爸說那就問吧。於是他們問了一些例如“乘公交車時看見有老人上車你會怎麼做”之類的問題,然後給我爸倒了杯飲料說麻煩了,請喝水。我爸喝了下去,覺的屋子變了形......
我明天要去培訓基地報到,在此期間我要和自己的一切親朋好友斷絕聯係,奇怪的是,我女朋友被獲準和我一起去。
等我爸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捆在一張床上,身上插滿了電線,一台掃描儀樣子的機器在上空閃著橙色的光,那幾個穿西裝的人麵無表情的坐在旁邊,這時掃描儀“吱吱”的響了幾聲,緊接著吐出一張滿是符號的A4紙,幾個人看著那張紙表情更加冷峻,竊竊私語了半天,最後有一個走過來對我爸說:“這裏是‘邊緣人士救助中心’,你寫的東西我們看過了,經過綜合測試,你的正常指數為0,所以今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將對你進行治療,希望你配合,這是為你好。”
也不知道汽車開了多久,當我已經開始覺的人類文明不過是一場夢的時候,培訓基地到了,首先是被沒收了一切私人物品,然後又換上了統一的製服,最後所有來的人排成一排,工作人員開始派發生活用品,其中包括一條皮帶,作用是每天晚上把接受培訓的人捆住,以免逃跑,我女朋友不知從哪裏拿出了“周年禮物”,在工作人員眼前一晃,說:“不必麻煩了,我們自備。”我發現她除了很知性之外,還很有預見性。
我爸正式進入了“邊緣人士救助中心”,中心特意請了相關專家的來會診,因為之前的綜合測試我爸的正常指數為0,所以引起了高度重視,中心曾經給椅子做過測試,椅子的正常指數為37,所以對待我爸這樣的極特別案例,一定要請專家來看一看,21世紀初的時候,專家說的話大家都信。
經專家鑒定,我爸屬於“四級邊緣人士”,也就是病入膏肓的級別,所以被安置到了四樓“危重區”,這裏住的都是些作家、詩人、搖滾歌手,畫家和行為藝術家,他們同為四級患者,安置到四樓是因為比較高,不容易逃跑。四個人一間寢室,門上有鎖,窗外有鐵柵欄,牆上有一層厚厚的海綿,以防患者撞牆自殺,寢室裏不允許有鋒利的物體,走廊裏有警衛日夜巡邏,每隔半小時都會有護士來查一次寢,每天的活動要聽護士的指揮統一進行。我爸的病情世上罕見,怕傳染給別的患者,所以被安排了一個單間,還有專門的護士日夜監護。
培訓基地給我安排了一個小戶型的房間,進門就是臥室,還有一個陽台,一個廚房和一個衛生間,一如我爸和我媽當年在學校旁邊租的那一間,考慮到我女朋友是和我一起來的,所以上麵特批了一張雙人床,屋子裏沒有任何娛樂設施,這沒什麼,我們兩個人可以開展豐富多彩的娛樂項目。基地建在山穀裏,隻有一條小路通向山外。
在“邊緣人士救助中心”度過的第一夜,護士來查寢,當時我爸正坐在床的角落發呆,聽見外麵有人開門,鑰匙和鎖頭撞擊在一起發出沉重的呻吟,這裏用的是動物園用來鎖老虎那樣的鎖頭,所以聲音也和百獸之王一樣出眾。我爸抬頭,發現W已經在床邊坐下,就像往常那樣。她看著我爸笑了笑說怎麼,生我氣了?我爸說沒有,就是一時還沒適應過來。W說他們接到舉報電話,電話裏說發現了疑似病例,也就是你,然後他們就派我來調查你,別誤會,這裏的人沒什麼惡意,隻是想把大家變的正常一些,等把你治好了就會放你走的,這段時間我負責幫助你治療。
然後W拿出一條腰帶,說按照規定我需要把你捆起來,沒辦法這是例行公事,天亮就放開你,對你我就不用電棍了,配合一下了。於是她動作嫻熟的把我爸的兩隻手捆在了一起,另一頭綁在床上,然後關掉燈,自己躺到我爸身邊,說晚上有事叫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