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會眼巴巴的盼著一個人上門了

果真是過了幾日溫暖有人情的日子就忘記了皇祖母的叮囑。

他這樣的人,憑什麼擁有溫暖。

虞姝隻不過是一時可憐他罷了,他又待她那樣冷漠,哪裏會願意一直陪著他。

隨便說說明日會來,就當真會來嗎?

他可真蠢,連玩笑話也相信。

是他貪求了。

賀雲槿把那包銀霜炭束之高閣,生在陰暗之地的人,哪裏配用這般好的銀霜炭。

他不需要憐憫,更何況是她的。

*

虞姝一覺睡到了下午,午膳都過了,醒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舒適,好似昨夜生病的不是她一樣。

又用了一碗雞絲燕窩粥,虞姝滿血複活。

這才突然想起什麼,她昨日說了今日會去太子府呀。

可都這個點了,太子一定以為她在騙他,完了完了,積攢了這麼久的好感,怕是要一朝盡敗。

她急的不行,想要出府,可被思嵐攔著,說外邊大雪,又搬出了府醫,說什麼也不肯她出去。

虞姝蹙著眉頭,細白的牙苦惱的咬住唇瓣,出不去呀。

淩珠瞧郡主這模樣,“郡主可是有何緊急的事要辦,奴婢替你走一遭,今日大雪,莫要出門為好。”

還生著病呢,這般出去,萬一病愈發重了,她和思嵐都擔待不起。

虞姝垂頭喪氣的點點頭,“好吧。”

今日答應了去太子府,也不知太子會不會惦記著她,想來是不會的吧。

這幾日太子待她這樣冷漠,對她也是可有可無,可是爹爹說了,做人要言而有信,答應了就得做好。

既然她不好出門,那也得讓人去打聲招呼。

*

快到晚膳時分,淩珠到了太子府,這時雪將將停下。

她第二次來太子府,並不敢放肆,先是敲了不久的門,可一直無人回應,才不得不進去,卻也沒有帶其他人進去,自己提著一個食盒進去了,輕車熟路的到了太子的屋子。

淩珠在屋外等著,“太子殿下,奴婢奉郡主之命求見。”

賀雲槿在刻著上次被扔掉的惡鬼,乍一聽見淩珠的聲音,有些恍惚。

等了一上午都不來,他已不抱希望的時候,又來了嗎?

可他已經不需要了。

賀雲槿沒回應,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淩珠又重複了一遍,還是毫無回應。

索性道明來意,“太子殿下,郡主偶感風寒,不宜出門,特吩咐奴婢前來,向殿下請罪,請殿下勿怪郡主,郡主讓奴婢帶了一些點心,還望殿下收下。”

屋內的賀雲槿眉頭一蹙,刻刀險些又刻上了指腹,他放下東西,臉上的鬱色褪去幾分。

竟是病了嗎……

淩珠見毫無動靜,在心裏歎了口氣,隻好輕輕地放下食盒,打算離去。

“慢著。”賀雲槿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

淩珠回頭,觸到太子的眼,連忙低頭屈膝行禮,幾日不見,太子似乎更冷了。

“她病了?”賀雲槿的嗓音有些嘶啞,像是許久不開口的孤魂。

“是,郡主昨夜發了高熱,現下還在床上躺著,不能赴約,還請殿下見諒,這是郡主吩咐奴婢送來的點心,給殿下賠罪。”淩珠壓住心底的恐懼,恭敬答道。

賀雲槿的眼睫顫了顫,寬袖下的手指捏緊了袖口,“你走吧。”

“奴婢告退!”

等淩珠走遠了,賀雲槿才提起那個點心進去,打開食盒,是一盤做成小兔兒模樣的桂花糕,胖嘟嘟的,可愛有趣。

賀雲槿皺著眉頭捏起瞧了一眼,她怎麼會病了呢,分明用了炭火,太過嬌氣,似上等玉瓷,一碰就碎。

他轉身看了一眼外邊高高的院牆,莫不是昨日摔到雪地裏著涼了?

想起昨日還笑嘻嘻的在他麵前晃,今日就可憐兮兮的躺在了床上。

賀雲槿心中竟有些愧疚。

他昨日不該鬆手的。

不然她也不會摔雪地裏,也不會病了。

這種感覺太難言說了,壓的賀雲槿心裏喘不過氣來。

心底竟有個聲音念著:去看看她吧,畢竟是因為你才會病的。

賀雲槿低眸,看著一盒子的小兔兒,病中也念著他。

頓了片刻,他坐了下來,從木箱內選了一根木頭,開始照著那個小兔兒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