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至秦漢時期 16.賈樂天
賈樂天,字敦修,又字亦白。教育家。鹹豐五年(1855)生於陝西韓城黨家村(又名黨賈村)。光緒二十八年中舉。他本名“天樂”,中秀才早,考中秀才時,主考官建議他更名“樂天”,說:“‘天樂’意思是天真的樂趣,沒什麼寄托。你文章好,前途無量。把名字倒過來,叫‘樂天’(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字”)吧。弄文,學白樂天,從政,也學白樂天。”賈樂天感激恩師嘉勉,又給自己起了“亦白”的字,表示了要學白居易的意願。其時,娶妻生子,雙喜臨門。賈樂天為兒子起名“自強”,來表明自己自強自勵的性情,並發誓要“登科”(考中舉人)揚名,榮宗耀祖。據其孫賈幼捷老先生說:祖父曾起過“不中舉便出家為僧”的誓言。
但此後參加鄉試,屢蒙敗績。雖說自強不息的性格和早年的心願支持他再敗再戰,但自身年齡逐年增大,家中食口逐年增多,家裏境況便逐年拮據起來。於是,他開設塾館,一邊為自家子侄開蒙,一邊帶幾個學生掙些薪水補貼家用,一邊繼續攻讀四書五經,揣摩應製時文,積極備考。
賈樂天鄉試雖多次失利,但他帶過的童生考中秀才的比率卻很高。據西安政法學校畢業、家在顏家坪的楊蔭棣老先生講,他曾就讀於賈樂天的塾館,就是慕名而去的,他的同窗,有縣南的,有縣北的,大家並非隻知死讀經書,科舉廢除後,大多又外出深造,去西安、開封、北京、南京、廣州的都有。
賈樂天家曾藏有本邑狀元王傑、江蘇籍狀元張騫、山西籍入閣大學士祁俊藻等人的字畫,這些字畫多是他這一時期收集的,他是以這種方式寄托他攻取功名的追求。同時,在年複一年的苦讀中,在一屆一屆的落選中,他對自己這種“皓首窮經”的生涯也產生了懷疑,真的一直這樣下去怎麼辦?從而陷入苦悶之中。他開始留心時事,關心社會,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介紹維新思想的書報雜誌。據幼捷講,他祖父收藏有康有為的《孔子改製考》,梁啟超的《飲冰室叢書》全套,收藏了好多種報刊,他還記得有名為《月兆》的刊物和《新民叢報》。幼捷說:“祖父曾對母親和伯母講過:‘婦女以後不但要念書學文化,還要外出幹事當兵呢。’舊時有‘好男不當兵’的說法,婦女又怎麼會當兵呢?母親和伯母都不信,私下說:‘老人糊塗了。’”這些為他以後在韓城掀起維新思潮做了思想理論準備。
光緒二十八年(1902),賈樂天在矛盾中又一次參加了考試。科舉揚名登科顯親的夙願這時他已經淡漠了,他想做一番事業,他覺得他能行,但他又想了結當年的心願。有人譏諷他,都五十歲了,還趕什麼考?他回答:“發過的誓,怎能不有所交待?有這個機會就應當爭取。聊齋先生七十歲才熬到貢生,五十歲參加鄉試丟什麼人?”於是,賈樂天成了舉人。
登科對賈樂天來說,已沒有了早年期待的那種喜悅,但別人對他可就刮目相看了,祝賀他,攀結他,他有了躋身上流社會的資本。憑著這身份,他進城的機會多了,有幸結識了知縣張瑞璣、知己薛位。張瑞璣進士出身,初到韓城,很想施展一下抱負;薛位是本邑舉人,參加過“公車上書”,曾在甘肅擔任過一種名為“從事”的官職,因為厭倦整日應酬的官場生活,就辭官返韓。三人都是康梁信徒,誌圖改革,見麵後都有欣逢知音、相識恨晚的感覺,齊心要做出一番事業來。有身為父母官的張瑞璣參與支持,由賈樂天和薛位衝鋒陷陣,於是,韓原古城掀起了波瀾壯闊的維新潮流。
他們首先創辦了《龍門報》,由賈樂天擔任主筆,宣傳康南海康有為和梁任公梁啟超的思想,為興利除弊造輿論。又由張瑞璣倡議,並自任主編,編寫了《韓城鄉土誌》,描寫地方風物,弘揚優秀傳統,介紹曆代名人,激勵韓城人為振興韓城獻策獻力。賈樂天承擔了該書材料核實和文字潤色工作。其時,科舉已經廢除,開始興辦新學,他們順應這一曆史潮流,設立勸學所。賈樂天被任命為所長,督促設立新式小學堂百數十處,並創辦韓城第一所高級小學堂,兼任堂長。賈樂天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為最大樂事,發現有前途的青年,就著意栽培,對無力繼續求學者,常慷慨資助。第一高級小學堂的學生,日後大多成為社會中堅,如《韓城市誌》上立傳的蘇資深、樊厚甫、高會亭、張龍門等人。
張瑞璣在韓任職時間不長,但對韓城維新圖強運動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他離任去了,但共同開創的事業由賈樂天、薛位繼承下來。可惜的是,康梁維新變法並沒有使中國富強起來,朝中維新派遭到頑固勢力的沉重打擊,失敗了。滿清王朝內憂外患,搖搖欲墜。賈樂天敏銳地預感到辛亥風雲將臨,一年中秋節邀友賞月,即席賦的詩中有這麼兩句:“今夕與君同歡飲,明年相聚當禿頭。”意思是說清家統治不會長了,頭上這根標誌滿人入主中原的豬尾巴一樣的辮子不久就會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