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又不是大家閨秀,爹爹說了,那些個無用的規矩我都不必學,將門虎女就得落落大方,若不是殿下鎖著門,我也不想□□。”
虞姝把炭火點燃,屋內逐漸暖和,她坐到賀雲槿身邊,“殿下,你的膝蓋好了嗎?我帶了散淤青的藥,馬上就是臘八節了,你陪我去逛街吧?”
虞姝把藥膏放在桌子一角。
“沒空。”賀雲槿翻過一頁書,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聽說有燈會,殿下真的不去嗎?我都好多年沒有見過燕京的燈會了,一定十分熱鬧。”虞姝把手放到炭火上烤,手都冷冰冰的。
“父皇命我閉門思過,不可出門。”賀雲槿不想再和她費口舌,搬出了聖上。
“好吧。”虞姝歎了口氣,伸手抓了抓腦袋上的小墜子,發覺頭上竟然有根枯枝,從杌子上跳了起來,“呀,腦袋上有枯枝,殿下這有鏡子嗎?”
“沒有。”
“那殿下給我瞧瞧頭發上可有枯枝了?”虞姝背對著蹲到太子跟前。
賀雲槿被她一撞,險些從三角凳上摔下去,冷冷的回頭,卻隻看見她烏黑的發。
雙螺髻上墜著兩個雪白的小絨球,看著十分可愛,讓他想惱怒都生不起氣來。
賀雲槿認命的給她挑出兩根枯枝,扔到了桌子上,“好了。”
“多謝殿下,我就知道殿下是個好人。”虞姝彎著唇笑,露出小梨渦。
回應虞姝的卻是安靜,賀雲槿又不理她了。
虞姝在心裏哼了哼,要何時她才能融化這塊冰呢?
在太子府待到快用午膳時分,虞姝攏共都沒有得到賀雲槿幾句回應,不得不沮喪離開,可又信誓旦旦的說明日還會來。
等虞姝離開,賀雲槿才把藏在袖子裏的手拿出來,鮮血已經染紅了一整片袖口,傷處都凝結成痂了。
他蹙了蹙眉,起身把血擦幹,用帕子包住傷口。
轉身看見那瓶青色藥膏,他拿起放進了暗格。
再出來,低眸瞧見地上還剩下的銀霜炭,因著這炭,屋子裏比往日暖和多了。
賀雲槿把炭火放到角落,不打算用。
他從不留戀溫暖。
做完這些,賀雲槿又坐下來看書,一直到黃昏時分,有些餓了,起身去了膳房。
他這個太子,八歲之後,就沒有再享受過應當的權力,他也並不自怨自艾,比起許多百姓,他能活下去已經知足。
今年大雪,各地都鬧了雪災,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可燕京一片祥和之色,哪裏有什麼流民。
一扇城,似乎隔絕出了一個人間佳境。
*
陳成在賭場輸光了銀子,隻好回了太子府。
往裏看了一眼,並沒有瞧見太子,還有些奇怪,視線隨意一瞥,看見炭盆內居然燃燒著上好的銀霜炭!
他進去仔細瞧了瞧,確是銀霜炭,他在豫王府見過,據說這炭能燃燒一整夜,令室內溫暖如春。
好啊,太子整日還裝作不怕冷的模樣,原來是把銀霜炭都藏了起來,等他走了再用。
他就說嘛,太子好歹是聖上的兒子,內廷敢不給銀霜炭嗎,原來是防著他呢。
陳成視線往四周掃,看見放在角落的一包銀霜炭,他看了一眼窗外,正好無人。
他連忙提起這一包銀霜炭往外走,先放到廂房去,明日再把這些銀霜炭賣掉,還能買酒喝。
待會太子問起來,他隻推說不知道便是。
反正太子那個性子也不會管,他都不知道偷了多少貴重物品出府賣了換酒錢,太子一次都沒找過。
*
賀雲槿用了晚膳回來,一眼就瞄到角落空空,那包袱不見了,裏麵裝著虞姝送的銀霜炭。
賀雲槿眉眼一凜,轉身往外走,正好陳成回來了。
“太子殿下。”陳成躬身一禮,算不得恭敬。
“東西呢?”
“殿下說什麼?”陳成鎮定著撒謊。
“孤屋裏的銀霜炭,在哪?”賀雲槿語氣冰涼,眼眸陰鬱。
不必想就知道是陳成拿了,除了他,再沒有旁人敢進他的屋子。
“殿下,老奴不知,殿下若是丟了東西,老奴這就讓人去找。”陳成心中一緊,總感覺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
“孤再問一遍,東西在哪?”賀雲槿眉頭緊蹙,手緊緊捏住陳成的衣領,陳成被迫抬起頭看著賀雲槿的眼睛。
隻那一眼,就讓陳成毛骨悚然,太子的黑黢黢的眸子帶著殺戾之氣,陰狠嗜血似是夜色中的惡狼,讓他心裏發怵。
後背湧上涼意,似有一陣陰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