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啊?”陶樂兒低聲呼叫,瞪大了黑眼珠。莫非,這就是電視裏麵常有的滴血認親?
當風夜仲拿針紮一下自己的指尖,將血滴進湖裏,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
電視裏看得多了,可現實中還沒看到過,所以她飛快地衝了過去,彎腰將脖子往外伸。結果力道太猛了,差點墜到湖裏去,幸好被風夜仲拉住了。
“呼——”陶樂兒大大地吐出驚嚇,也沒時間廢話,又將頭伸了出去。而風夜仲的注意力,除了拉住她的那一下,早就轉到同樣的事情上去了。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靠在湖邊,看著水裏那因為清澈而十分明顯的兩點紅色。每個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那兩點紅色,在短暫的按兵不動之後,突然像久別重逢的親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陶樂兒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轉向風夜仲。
風夜仲袖中的手又顫抖起來,突然一把將寶兒抱住,緊緊地按在懷裏。他都不知道,他竟然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他已經無法清楚地再去想更多,心裏已經被“我有一個兒子”的事實給震驚得懵了,或者說被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的驚喜給淹沒了。空缺了很久,疼痛了很久的心窩,被這暖暖的小身子給塞得滿滿的。
陶樂兒咬住嘴唇兒,眼中有淚。多少次,她也曾想象著自己是這個畫麵的主角,想得心痛想得落淚。她想再見到爸爸,想他像這樣叫著她的名字緊緊地擁抱她。她也想見到媽媽,想她笑得溫柔地張開雙臂等著她撲進去。多少次在夢中叫喊著醒來,淚流滿麵。
轉過頭去,看向文靜。她的臉色發白,好像受了很可怕的打擊。樂兒一愣,繼而明白。皇上大哥竟然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這對文靜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吧?
走過去,輕輕地攏住她的肩頭,將她的臉按想自己的肩窩。可是文靜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依然凝視著那抱緊的父子兩。
終於,風夜仲好像抱夠了,也親夠了。依然抱著寶兒轉過身來,注意到他們這些人的存在。那像是笑又像是哭的表情,訴說著他心底的激動。他看向樂兒,激動地道:“我……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陶樂兒張嘴,卻又合上。她是一個現代的人,她知道滴血認錯其實很多時候是不準確的。而且,根據現代的醫生來判斷,如果父子的血液能夠相容,那麼兄弟也是可以的。也就是說,隻要寶兒是風家的孩子,他的血液就應該跟皇上大哥相溶。
可是,不管寶兒是不是皇上大哥的兒子,戳穿這個事實都是殘忍的。她看得出,寶兒的存在帶給他的驚喜有多強烈,這或許會成為他此後生活的寄托。再說,寶兒長得跟他這樣像,不妨讓大家都這樣認為吧。
隻是,苦了深愛著他的文靜。她那僅僅握緊的掌心,隻怕已經讓自己掐得冒出了鮮血。
文靜死死地咬住牙關,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即便在最初見到寶兒的時候,心底已經有了猜想,可看到他們擁抱相認,還是覺得有一個大錘子在捶打自己的心。
盡管顏惜沒有承認,寶兒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也是女人,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寶兒,絕對是顏惜的孩子。也就是說,寶兒是顏惜為仲生的孩子。如今,他們一家三口相聚了,自己就成了多餘的人了。
多餘的人……
嬌小的身子,踉蹌搖擺。
“文靜——”陶樂兒趕緊跨前一步,扶住她。別說是文靜,就是一向樂觀的自己,麵對這樣的情形隻怕也要失魂落魄。哪天有個女人帶著一個極像風夜燁的孩子來裕王府,她瘋了都有可能。
呸呸,不能亂想!
這一聲文靜,也喚回了風夜仲的清醒。他終於有時間有心情抬頭,看向這個他想念至深的人兒。是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想念文靜的。不管,她是否是弄兒。
這,也是他痛苦的一部分原因。他對一個可能不是弄兒的女子,產生了深深的眷戀。他無法接受這種近似於背叛的行為,卻又無法讓心情回歸當初。
此刻,她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他在那清澈的明眸裏,再次看到了絕望。那股無邊無際的驚喜,如夏日的炎熱遇到了風雪,一下子冷卻下來。
“啊——”孩子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似乎被弄痛了。
他低下頭,原來,他下意識地收緊力道,將孩子抓疼了。那雙跟他幾乎是一樣的眸子,也抬起頭來看著他。裏麵已經沒有恐懼,而變成了迷惑。
風夜仲剛才的激動和親昵,已經讓孩子意識到他不是那個人,還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可是這個人好像很喜歡他,見到他很高興,小小的他不知道為什麼。所以眨巴這大眼睛,抬頭瞧著風夜仲的臉。
兩人的視線對上,深深地膠在一起。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都讀懂了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