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出嫁那天,容淮連下三道奏折,貶謫喬邈瞻為江蘇巡撫,派遣江南。
喬熙知道,喬邈瞻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送冬兒出嫁。
彼時她看著冬兒坐上花轎,回過神眼眶已經濕了。
最近,她越來越容易難過落淚,也越來越容易傷懷了。
冬兒離開了,偌大的皇宮,喬熙隻剩下了容淮一人可留念。
容淮不可能紆尊降貴參加冬兒的婚禮,能叫他放低姿態的人,隻有喬熙一個人而已。
喬熙知道她若是提了,容淮一定會答應。
可是她沒有提,她一個人送走了冬兒,又一個人回到了宮裏。
係統貌似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很多時候,喬熙都分不清自己是在係統安排的世界中,還是自己真的就是這個世界裏的人。
容淮一如既往地糾纏深愛她,他的愛如同密不透風的巨網,要他們二人都困囿於其中,不能喘息。
喬熙看見那鎖鏈懸掛在床頭,鎖扣打開,如同一條精美的手鏈。
可她連步伐都沒有停,走到床榻遍,麵不改色地扣上了鎖鏈,畫地為牢。㊣ωWW.メ伍2⓪メS.С○м҈
容淮和往常一樣,踩著午日的陽光回來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越發襯得他眉目如畫,恍若謫仙。
他將大氅隨手扔在身後的太監手上,之後走向自己。
他的身後,房門被輕輕闔上。
生存在容淮身邊的人,知道怎麼樣能讓自己活得更更長久,於是他們不是活成瞎子,就是活成聾子。
容淮將她抱緊懷中,摸著她泛涼的麵容,語氣心疼:“怎麼這麼冷?”
喬熙原本是縮在床角的,因他的動作整個人下意識湊近他。
容淮注意到喬熙衣裙角的水漬。
他伸手去摸,眉心皺起:“鞋襪怎麼濕了?”
她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笑著道:“大約是在外麵沾染的,不礙事的。”
可是容淮的眉間越發深鎖,語調沉洌:“小喬果然不適合一個人出去,總是還要讓我陪著才好的。”
喬熙沒有反駁,順著他的話低聲道:“你能陪著我,自然是好的。”
容淮傳喚了外間的太監,吩咐拿進來幹淨的鞋襪。
他替她穿上,將她微冷的雙足放在懷間。
喬熙看著他低垂的眉眼,那樣雅致溫和的一張臉,似乎沒有一點點鋒芒,叫人沒有顧忌得就想要撲進他的懷中。
可是這一切,到底還是假象。
他手段狠絕,甚至遠超常人。
“容淮......”她喚他名,語氣輕輕的:“冬兒成親了以後,就不在宮裏了,我能常常去見她嗎?”
“可以,等我得空了,帶你出宮去玩,好不好?”容淮原本動作有序地替她捏著她的足渡熱,此刻手中的動作頓住,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唇角微抿,低聲道:“小喬,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喬熙下意識揪緊了手下的被褥:“你想問什麼?”
“今日早朝的時候,有文官諫言,說要讓我廣開選秀,冊立皇後。小喬,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底隨時平靜無波瀾,可是分明有那樣隱忍的期許。
他在試探她,試探她這些日子的柔順是因為愛意,還是單純的不得不屈服。
喬熙知道,在愛意有四顆星的前提下,她應當在這個時候攢取恨意值的,可是她看著他努力遮掩情緒的麵容,那些狠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微的:“我願意。”
不知道是誰的喟歎,那樣的輕,那樣的沉重。
喬熙聽著,心口又酸又痛。
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一個人,竟也有朝一日,不舍得叫一人傷心了。
她不該去看那段曾經的,事到如今,她好像......沒辦法完成任務了。
這也是活生生的紀淮深啊,哪怕,他隻是一抹並不完整的靈魂碎片。
容淮聽見她的話,臉上有那樣真切的驚詫喜悅。
喬熙亦是揚起唇對著他笑,她一字一句,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容淮,我願意極了,等我們成親了以後,就讓我名正言順地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