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隱身人 第十八章(1 / 2)

第二篇 隱身人 第十八章

盡管受了傷又疲倦之極,隱身人仍然拒絕接受肯普關於尊重他人身自由的保證。他仔細檢查了臥室的兩扇窗戶,拉起百葉窗,並且拉開了吊窗,因為肯普說過可以從那裏逃走。外麵是寧靜的夜色,彎彎的新月掛在小鎮上空。接著他又檢查了臥室和兩個更衣室的鑰匙,這些都可能是他逃生的通道,他要得到保證才能滿意。最後他站在爐前地毯上表示滿意,肯普聽到他打哈欠的聲音。“很抱歉,”隱身人說,“今晚不能告訴你整個故事。可我確實累了。當然,這些經曆有些古怪,也很可怕!可是相信我,肯普,盡管剛才你有很多不同意見,這是完全可能的。我有個發現,本想保守秘密,可我不能那樣,我必須有個合作者。而你——我們可以合作——但明天再說吧。現在,肯普,我覺得我都要死了,我必須睡了。”肯普站在房間中央看著這件上麵沒有腦袋的袍子。“我想我得走了,”他說,“這——真令人難以置信。三件事情這樣發生了,推翻了我以前所有的觀點,我都要發瘋了。但是這是真的!……我還能為你做點什麼嗎?”“隻要跟我道個晚安。”格列芬說。“晚安。”肯普說,握了握那隻看不見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突然那件睡袍快速走到他麵前。“請體諒我,”睡袍說,“別試圖阻攔我,或者逮住我!或者——”肯普臉色微變。“我以為我向你保證過了。”他說。肯普出門後輕輕關上,隻聽見鑰匙轉動,他立即被鎖在門外了。隨後,他站在那兒,臉上帶著驚詫不已的表情,這時候隻聽見裏麵急促的腳步聲,更衣室的房門也鎖上了。肯普拍了拍額頭。“我在做夢嗎?這個世界發瘋了嗎?——要不就是我瘋了?”他笑了,把手放在鎖著的門上。“被趕到自己臥室門外了,真是荒唐透頂!”他說。他走到樓梯口,轉身瞧了瞧上鎖的門。“這是事實。”他說。他伸手摸了摸淤青的脖子。“不可逆轉的事實!”“可是——”他無奈地搖搖頭,轉身下樓。進了餐廳,他點亮燈,取出一支雪茄,在房裏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不時跟自己爭論。“隱形!”他說。“有沒有隱形的動物?海裏是有的,成千上萬!所有的幼蟲,所有的甲殼動物和軟體動物的幼蟲,所有的微小的生物,像水母,都是如此。海裏的隱形生物比有形的還多!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點。池塘裏也是如此!所有那些生活在池塘裏的小生物——那些微小的無色透明膠狀物!但是空中的生物?沒有!”“不可能有。”“可是,畢竟——為什麼不?”“一個人即使是玻璃做的,仍然是可以看見的呀。”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三根雪茄變成了無形之物,或者說化為煙灰掉在地毯上了。他又開口了,但也隻是無謂的感歎而已。他轉身出了房間,來到小診療室,點著了汽燈。房間很小,因為肯普醫生不以開業為生,裏麵放著當天的報紙。晨報隨意攤放在那兒。他抓起晨報,翻了一下,看到了“伊平奇事”那則報道,開始讀了起來,就是斯托港那個水手拚命要向馬維爾先生說明的那則報道。肯普讀得很快。“包起來!”肯普說。“偽裝!掩蓋!‘似乎沒有人知道他的不幸。’他究竟在玩什麼鬼把戲?”他放下手中的報紙,目光在房間裏搜索。“啊!”他說,拿起了送來後一直疊著的《聖詹姆斯報》。“現在我們可以了解真相了,”肯普醫生說。他打開報紙,幾個專欄很醒目,標題是“一個蘇塞克斯村莊發瘋了”。“天哪!”肯普說,急不可耐地讀了起來,是關於前一天下午發生在伊平的事件的報道,我們都已經在前麵描述過了。這頁的反麵重印了晨報上的報道。他又讀了一遍。“衝過街道,左右開弓,傑弗斯神經錯亂。哈克斯特先生忍受巨大傷痛——仍然無法描述所見場麵。經曆了痛苦的羞辱——牧師。女人驚嚇過度而致病!窗戶全打爛。這個非同一般的故事也許是捏造的,但太吸引人了,非印不可——真實披露!”他放下報紙,呆呆地望著前方。“也許是捏造!”他重新拿起報紙,又把整個報道重讀了一遍。“可是什麼時候來了個流浪漢?他究竟為什麼要追逐這個流浪漢呢?”他重重地坐在外科手術床上。“他不僅隱身,”他說,“他瘋了!還殺人成性!”晨曦蒼白的光亮與餐廳裏的燈光和雪茄煙霧交融在一起,肯普仍然在那裏來回踱步,試圖破解這個難以置信的故事。他太興奮了,根本無法入睡。他的仆人們睡眼惺忪地下樓時發現了他,他們都認為他是工作過度得了病。他給他們下了奇特卻很明確的命令,叫他們把兩份早飯端到書房——然後待在底層或地下室,不許上樓。隨後他繼續在餐廳踱步,直到晨報送來。報紙上寫了很多,卻沒有多少新信息,其中一篇報道證實了前一晚發生的事,還有一篇也不錯,相當詳盡,是發生在伯多克港的事。肯普從中大致了解了發生在快樂板球手酒吧的事,還知道了馬維爾這個名字。“他逼我跟著他,已經有二十四小時了。”馬維爾這樣證實。報上還給伊平事件添了幾個次要的事實,尤其是割斷村裏電報線一事。但是仍然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說明隱身人跟流浪漢的關係,因為馬維爾沒有提供那三本本子和口袋裏的錢的情況。懷疑的語氣沒有了,大群的記者和打聽消息的人已經著手解釋這件事了。肯普仔細閱讀了那些報道,又差遣女仆出去買一切能買到的報紙,買回來後他都一一讀了。“他是隱形的!”他說,“而且從報紙上看他已經從憤怒變為發狂了!他什麼都幹得出來!什麼都幹得出來!而現在他就在樓上,像空氣一樣自由。我到底該怎麼辦呢?”“比方說,這算不算背信棄義,如果——不!”他走到角落裏一張亂堆著東西的小書桌旁,寫起一張便條來。寫了一半又撕了重寫。寫完之後他讀了一遍,想了一下。隨後取出一個信封,寫上“伯多克,埃迪上校”。肯普正在做這些時,隱身人醒來了。他醒來時脾氣很不好。肯普一直注意著房子裏的每個動靜,這時他聽到樓上突然急急走過房間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接著聽到一把椅子扔了過去,洗手台上的杯子嘩啦一聲砸碎了。肯普急忙上樓,焦急地敲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