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區燈塔,譚哥市,夜晚。
身形有些臃腫的宋七諫拽著自己母親的手,慌亂地從一個集裝箱裏跑了出來,劇烈地喘著氣,“媽,我們快跑,他們追上來了。”
“七諫,我們去哪?還有,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
鬢發斑白的女人瞅見宋七諫的機械義肢,瞳孔微微一縮,“你在外邊做了什麼?”
“媽,我沒有空和你解釋,你快跟我走。”
宋七諫背著女人從集裝箱跳下,猛烈地呼吸,冰冷地氣流湧入他的肺葉裏後,他咬牙瘋狂地往前跑去。
落在水溝裏的霓虹燈影被他踩碎,不少肥碩的老鼠慌亂地逃竄。
“你惹了什麼人?”
女人意識到他的異常,毫無血色的臉頰上也是湧現出一絲擔憂。
“維達藥企的人。”
宋七諫目視著遠方。
四月前,他為了籌齊女人的治療費用,選擇去維達藥企充當小白鼠。
據藥企工作員工的介紹,每一位試藥的人都有可能獲得超能力。
當然,試藥者更大的幾率是迎來死亡。
宋七諫沒得選,女人的病情已經不允許他慢慢的攢錢。
“嘶....”
女人發出悶哼聲,微微掀開上衣,糜爛的傷口正滲出暗紅的血。
她無法繼續禁受顛簸。
“你快放我下來,我的傷口已經撕裂開了。”
女人拍了幾下宋七諫的肩頭,“傻孩子,別再管我了,他們是...要把你又抓回去嗎?”
宋七諫停下腳步,他放下女人,察看著對方的傷口,眼球上出現一根根細小的血管。
麵對著腫瘤細胞形成的免疫炎症,他的心裏生出一種挫敗感。
貧窮患者的傷口無法依靠藥物治愈,隻能用死亡來填充。
“媽,你聽著,在我沒放棄你之前,你千萬別放棄,我已經攢夠了錢。”
宋七諫猛烈地呼吸,雙手顫抖地放下女人的衣服,“我不能失去你。”
女人用力的拽住宋七諫的機械右臂,眼眶中逐漸盈滿淚水,思緒無比的複雜,她的孩子也僅剛成年而已。
在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痛楚中,她再次湧起對生命的渴望,點了點頭,張開嘴,“七諫,對不起,媽拖累了你,我....”
咻!
一道黑影從宋七諫的眼前閃逝而過。
頃刻間,女人的身體在撞擊下瞬間炸裂。
裹挾著髒器碎片的滾燙血液宛如岩漿一般朝著四周迸射。
血濺了宋七諫一臉。
宋七諫的瞳孔一點點的散開,腦袋裏似灌入鉛塊,沉重的讓他甚至無法呼吸。
“嗬....”
片刻後,他如同一頭涸轍之鮒般張開嘴,呆呆地看著機械右臂握著的斷肢,撕心裂肺般的痛鑽入他的心窩裏,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單音,“媽...”
沒有人回答他。
他的機械右手也無法感受女人斷肢的溫度。
四周的老鼠朝著髒器湧去。
“滾...滾...”
宋七諫踉踉蹌蹌地向前驅趕碩鼠,無力地趴在地上,攤開雙手將散發著血腥味的軀幹聚攏,失神的呢喃道:“媽...媽...我攢夠錢了...”
“嘁,我以為是一個棘手的家夥。”
前方一道黑影再次出現。
褚玄秋停下腳步,俯瞰著趴在地上的宋七諫,不屑的勾起嘴角,“結果是一個廢物,真是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