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名花有主,我來鬆土 六、走失在夏末的碎花長裙(2 / 3)

徐嘉洛不再總窩在寢室或圖書館裏做書蟲了。他說他要讀讀人生這本大書了。話說出去迎風招展,楚一卻像是不懂這其中的含義,話很少,陪在他身邊,聽他說。

有一天,楚一來找他。那是他們認識那麼久的第一次。那時已是晚春了,楚一穿著一條紫底白花的長布裙,白色的涼鞋,白色的短袖,徐嘉洛很想叫她丁香姑娘,但是沒敢。在楚一麵前,關於她的事,他總是很小心。

楚一怯生生地問:能送我一束花嗎,百合就行。

當然沒問題。挑花時,徐嘉洛的心是雀躍的。這是他第一次給女孩兒買花,他很想說:你要對我的第一次負責。話到嘴邊生生咽了下去,他怕她不高興,或者拒絕。

楚一捧著花,她說:我請你吃飯。

那天是楚一的生日。徐嘉洛跑出去,好半天回來,空著手。

吃過飯,徐嘉洛帶著楚一進了一家店,拿到一個小小的項鏈,項鏈上有個米雕的掛墜,墜上寫著四個字,楚一看不清楚,徐嘉洛說:一期一會。

(三)

一期一會,世當珍惜

一期一會是茶道用語。一期一會,難得一麵,世當珍惜。徐嘉洛沒有告訴楚一,他也做了個米雕的掛墜,上麵有兩個字:唯一。

夏天轟轟烈烈地來了。楚一成了徐嘉洛的女朋友。溫柔淺笑,常常是徐嘉洛說了一火車話,她才來個語氣詞。徐嘉洛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我說話,簡直隨時隨地就在聽百家講壇。

楚一的手摸了摸徐嘉洛的頭發,他坐著,她站著,那是個剛剛好的高度。她問:你愛我嗎?

楚一說的有限的話裏,這句是最多的。徐嘉洛開始不好意思,總是說“當然啦”“你說呢”,這些話總是惹得楚一眼淚汪汪的。後來徐嘉洛就主動承認,他說:愛,丫頭,懷疑什麼都不許懷疑我對你的愛。

這句比之前的厲害,完全是催淚彈。徐嘉洛吻幹那些眼淚,她什麼時候心裏的傷才會愈合呢?

徐嘉洛去郵局取網上買的書時,看到楚一跟外文係的一位老師站在街邊。那位老師長得像白岩鬆,瘦削而又有書卷氣,站在靠樹蔭的一邊。楚一站在車水馬龍的一側,楚一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

徐嘉洛徑直走過去,攬住楚一的肩膀,他問:怎麼了?徐嘉洛感覺到楚一是拒絕了一下他的手臂的,拒絕無效。

那老師麵色很難看,他說:家鄉有點事托楚一辦一下。沒事了,你們忙你們的。

一路上,楚一都沒說話。徐嘉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問:他就是讓你傷心的男人?

徐嘉洛看到過那老師一家三口在校園裏散步。他的兒子三四歲的模樣,打扮得很酷。

楚一哀怨的目光看著徐嘉洛,她說:求你了,別問!

徐嘉洛心裏的火騰地著起來。他不說話,徑直往回走。楚一喊了一聲嘉洛,他全當沒聽見。他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的女孩兒在那個男人麵前卑微成那副模樣,這怎麼能讓他不生氣?

那一晚,徐嘉洛每本書都隻讀了一行,且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天熱,夢被切成一截一截的。一下夢見楚一站在樓頂,一下夢見自己一拳打得那老師鼻子出血,再一下夢見自己在風裏哭,哭得渾身都疼。

(四)

愛情什麼時候發芽

外文係老師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事兒成了新聞。外文老師說是走路摔的,醫科的人馬上出來舉證:那樣的傷口完全不可能是摔傷。徐嘉洛手裏的書翻得飛快。手機響了,楚一說:你下來一下。

相跟著去了樓頂。多雲,陽光不是很足,樓頂有小風穿過,很舒服。徐嘉洛看著遠方,想起那一日他說悲傷才會喜歡黃昏的話,現在,他真的很喜歡黃昏了。

楚一問:嘉洛,你愛我嗎?

徐嘉洛的目光停留在某在片雲上,他問:楚一,你愛我嗎?

現在還不行,我的心要倒出一些空兒來,把悲傷清理掉,才能裝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