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半圓形的房間。
雙扇大門正對著的是一張看起來奢華無比的深紅色巨大書桌,上麵擺放著一座黃銅燭台,上麵燃著三根白色的蠟燭,火光搖拽。
柔軟的紅褐色地毯鋪滿了整個房間,一件件做工精致的、帶著古典氣味的家具以一種奇特的格局擺放在這間看起來有一間客廳那麼大的房間中。
乍一看十分散亂,可仔細觀察一番後便可發現,它們所處的位置正是整個房間中屬於自己的最佳位置。
書桌後方是一處半圓形的窗戶,厚重的窗簾微微合攏,隻露出一絲縫隙。
貼著窗戶兩旁擺放著幾座高大的書架,上麵整齊劃一地擺好了各種書籍。
在房間的角落,壁爐內擺放著一些木柴,鹹濕的海風順著煙囪吹進了房間內。
夜梟被汗水徹底打濕的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任由刺骨的寒意順著牆體滲入他的脊梁。
原本白皙的膚色此刻早已變成了沒有血色的慘白,夜梟那頭中長發已經徹底被汗水打濕,軟趴趴的貼在頭皮。
他神色驚恐,褐色的眸子死死盯著房間中央那個男人,腦袋中一片空白。
身為一名頂級殺手,夜梟是喜歡黑暗的。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黑暗與陰影就像他們的庇護所一樣,幫助他們躲藏身影,接近目標,自黑暗與陰影中遞出那必殺的一擊,隨後飄然而去。
原本夜梟也打算這樣的。
可自從進入這所詭異的古堡後,原本庇護他的黑暗卻仿佛出現了一絲不尋常的變化。
往常帶給他溫暖與安心的陰影開始排斥起他來,那些憑空出現,不知來源的竊竊私語幾乎要將他的腦袋都撐爆了。
刺客與殺手的意誌都是十分堅韌的,他們時常要麵臨任務失敗被抓後的嚴刑拷打,每一個立誌成為這兩種職業的人都會在接觸訓練的時候受到關於意誌力的專項訓練。
像夜梟這樣成名許久的頂級刺客意誌更是堅韌如鐵。
可這次不同。
黑暗與低語毫無障礙地擊碎了他引以為傲的堅韌意誌,它們像夢魘一樣徘徊在他的靈魂周圍,無時無刻不想著吞噬掉他那可憐的精神。
當那扇門被人從內打開的時候,明亮的光芒照射在他可憐的身體上,火光驅散了黑暗,也驅散了那不斷震動著他耳膜的低語聲。
他魂不守舍地跟著那道身影走入這間巨大的看起來像是書房一樣的地方,隨後在那人的示意下貼牆站好。
眼前逐漸恢複清明,腦中的劇痛也略微縮減,夜梟終於緩過勁來。
他下意識地就要向著黑暗跑去,那是他千百次刺殺與不計其數的訓練中養成的本能反應。
可他剛剛抬起左腳,一道眼神便從房間的中央掃視過來。
夜梟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他的速度極快,幾乎要突破人類所見的極限,可他的內心卻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告訴他,不能動,動,則死。
夜梟艱難地聳動了一下喉嚨,身形僵硬地恢複了原樣。
他的瞳孔不斷閃爍,帶著驚恐向著眼神投來的方向看去。
那張看起來奢華無比的硬木書桌旁,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人正毫無形象地坐在桌子上,他雙手插在黑色的褲子兜內,穿著明亮皮鞋的雙腳輕輕搖晃著。
這個男人擁有一頭黑色的頭發,整整齊齊地背在腦後,精致不似凡人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上挑的眼睛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靜靜注視著他。
他穿著一件幹淨的襯衣,袖子擼到袖口處,襯衣最上方的兩顆扣子敞開露出了清晰可見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