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一(1 / 3)

第五部分 一

老媽的事剛結束,她自己也沒有多少錢了,自然不能給我寄錢。寫封信叫我自力更生,美其名曰“實踐生活。”我一邊兒學業不能落下,怎麼找工作呀!幸好未文然家裏有不少MONEY,我一想我倆誰跟誰呀!一個字——用!

有一天在學校我又見到了肖芳,她憔悴極了,我看了都難過。劉飀和遇洹扶著她,兩人整得跟保鏢似的。

我也湊過去,“你們幹什麼呢。”

“滾!”肖芳白了我一眼。

我瞅瞅劉飀和遇洹,她倆也是一臉的無奈。我隻好退到一邊兒去。

劉飀扶著肖芳出校門了。遇洹留了下來。

“飛飛……事已至此……”

我笑了一下,“我明白……程斌怎麼樣?”

遇洹說:“他是一體優,落魄成現在這樣。咋辦?肄業了唄。”

“又一個……”我想起了虞拓,想起那張光盤,心裏更不爽了。

“若言……也還沒找到……”遇洹喃喃地說。

我想起那件事,便告訴了遇洹。畢竟我現在還要去探監,照顧若言不方便。遇洹聽了之後大吃一驚。

“什麼,你說若言?真的嗎?”

我點點頭,“在中心醫院,你們也去照顧著點兒。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行,”遇洹說:“你忙著未文然的事吧。若言有我和劉飀呢。”

我特感動,“小遇……我愛死你啦!”

“飛飛,”遇洹說:“程斌現在這樣了,肖芳她父母是打死也不接受這個女婿。肖芳以後可慘了……多半得自生自滅了。”

我不禁一哆嗦,“是不是和我有關的人都特慘?”

遇洹搖搖頭,“不是,是上帝開了一個玩笑。你是我們的ANGEL,永遠不會改變……”

我點點頭,“謝謝你,小遇……”

過了幾天,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探望周若言。

“若言,你怎麼不說一聲呢,我們擔心死了!”遇洹說

劉飀一邊給若言盛湯一邊說:“就是!這有什麼的!我們猜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若言先是一怔,隨後也來了精神。

“男的,”我搶先說。

“不對,是女的!”遇洹反駁我。

劉飀把湯遞給若言,“若言,你說呢。”

周若言喝了一口湯,“我不知道。男的女的都行。”

我看了看表,“對不起,同誌們——我們‘夫妻重逢’的時間到了!失陪了。”

“又去找未文然!”遇洹推推我,“那路上小心。”

“知道啦,”我走出病房。哎呀!不對!我把給未文然帶的幾件衣服落在病房裏了!我馬上又折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

“什麼?若言,真的嗎?”劉飀的聲音。

周若言在哭,聲音並不是很大。

遇洹大怒,“這不是強奸嘛!太混蛋了!”

強奸?誰強奸誰?

“若言,你別哭,”劉飀又說:“這件事飛飛知道嗎?”

周若言小聲說:“飛飛……我沒敢告訴她……這種事……叫人怎開口呀……”

遇洹說:“千萬別告訴飛飛!肖芳和她絕交對她的打擊已經很大了!如果她知道……你千萬別告訴她……

……

我覺得偷聽不太好,於是就走了。她們在說什麼?好像有什麼事不想讓我知道,似乎和周若言肚子裏的孩子有關……那又關我什麼事……也許我是杞人憂天……可是……莫非……

我到了警局,見到了未文然……這是每天的必修課。

“喂,你知不知道呀!家裏啥也沒有,做什麼都困難!”我說。

“是嗎?那你想買什麼?家裏有幾萬塊錢夠用了。”未文然說。

我險些吐血……幾萬?!原來他家有這麼多money。

我大笑幾聲,“跟你開個玩笑!我哪有那麼奢侈!”

“……”

我又說:“過年的時候我要大掃除!這麼漂亮的家就是太亂太髒!”

“……”

“我那時會包餃子!南方人很少吃麵食的!哪天我拿過來讓你嚐嚐北方人的餃子吧。”

“……”

“喂!你都不理我!”我假裝生氣。

“飛飛……”未文然說:“家裏就交給你啦。”

行!這一句話就夠了。

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天周若言她們三個人的話……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呢?信不過我?若言難道是被人強奸的?那她還護著那個男人幹嘛!算起來,應該是四五月份左右的事……那時候是籃球比賽,未文然輸了,餘暉贏了,我跟著餘暉……難道……不……不可能……

每天的安排是早上起床吃飯上學,下午探望周若言,晚上探監。就這樣的生活周而複始……轉眼間,就要過年了!

“叮咚——”

誰?會是誰?難道是劉飀她們?我馬上去開了門。

是……老爸……

“爸……”我掃視一下,楊鳳跟來,真是太好了!

老爸說:“聽說你和那個人同居了?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了這裏!你別忘了,飛飛,你是一個女孩子……”

我製止他的廢屁,“去管你的楊鳳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梟誠梟大作家——”

老爸又說:“我和……楊……她……已經結婚了……”

“哦,隨便,”我不說話,隻是走進廚房,係上圍裙。

“怎麼?飛飛會做飯了?”老爸一臉懷疑。

我打開門,“滾出去!從我家滾出去!”

老爸一怔,但還是乖乖地走。

“我梟飛飛生也好,死也罷,與大作家毫無關係!”我大吼一聲。

老爸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緩緩地走了……

我馬上把門鎖上。真討厭!

老爸以前不是這樣的。過去老爸有一句口頭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從小老爸就教我這種殺身成仁的千古名句。可惜我始終不願意入地獄。每當老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時候,我就說:“地獄人額爆滿,我被擠兌到天堂了。”後來老爸的話越來越少,連口頭禪都沒了。

我回到廚房,繼續包餃子,未文然愛吃嗎?嗯……今年太不平凡了,劉飀和遇洹都沒回老家,現在應該在醫院陪若言。我長歎一口氣……多麼複雜的一年呀!

“叮咚——”

又來了?!真夠執著的!

我悻悻地走過去,一開門……黑衣黑褲黑手套……

“未……文然……”我有些害怕。

他進了屋,關上門。我抬頭望著他,望著這個‘遙不可及’的人。然而此時他就真真切切在我麵前。

“飛飛……”

未文然瘦了……憔悴了好多好多……我看著他,既陌生又熟悉……

“你怎麼……”我有些語無倫次。莫非他越獄了?不要呀!那可是要加刑的!

未文然淡淡地說:“警局特批回家過年一天。”

我傻笑兩聲……莫非昨天睡得太少,導致年三十產生幻覺。

未文然走到廚房,桌子上擺著麵團,肉餡。

“你在……”

我忙說:“包餃子。你去屋裏等著吃吧。”我拉著他去方廳,按著他坐下。“現在距吃飯還有好幾個小時呢,別著急。”

“你要做那麼久嗎?”未文然覺得有些好笑。

“哎呀,長能耐啦你!”我踢了他一腳,“欠揍呀!”

未文然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我超級幸福地包餃子。

其實我對賢妻良母這一行是很不在行的。如果是“閑妻涼母”還差不多。今年真的很不平凡,不,其實平凡與否完全在我們的彈指一念間。如果我沒有遇到未文然,我的生活會和以前一樣吧。上學、吃飯、睡覺占據我整個生命。我是那個傻傻的我,遇洹愛著她的林臣,劉飀和唐明纏綿纏綿,周若言K書,肖芳和虞拓依舊瘋瘋顛顛的,如果不發生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們當真活在平凡中。也沒有什麼可值得付出的,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換來了什麼?遇洹受傷了,劉飀墮落了,周若言懷孕了,肖芳和我絕交了,就連看似幸福的虞拓也……

我把餃子扔到鍋裏,還是很有成就感的……我走到客廳,坐在未文然身邊。

“飛飛……”未文然說:“我想我該說清楚。”

我一怔,“什麼……”

未文然抬起頭,“我……我沒有……父母……”

我不太明白,“什麼叫‘沒有……’”

未文然注視著我,“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我……所有的開支都來源於異國的爺爺。”

我並沒有吃驚,好像他那孤寂無助空虛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內心的孤獨……

“飛飛,”未文然繼續說:“我的爺爺很……溺愛我,所以我很……”

他頓住了,我有點懂了。他的猖狂,他的霸道,他的任性,他的自私都因為他的家境異於常人吧……

“這是我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但是……你……”未文然說。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我對燈發誓絕不外傳!真心可鑒日月!……”

“我不是指這個……”未文然呆呆地看著我,右手緩緩抬起,輕輕觸了觸我的長發。我有些慌恐!又是這樣,這種氣氛……以前我可以毫無顧慮地打他,現在不行了,我沒有絲毫拒絕的理由……

“未……”我囁嚅道。

“別動……”未文然果然和以前一樣。他脫下了身上的黑色外衣,將我攬在懷裏,“飛飛,給我一次,一次放縱的機會……”

我開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凡是此時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我全具備了。

“飛飛……”未文然喚我。

我感覺耳邊是他呼出的熱氣……

呼……

“啊!”我馬上站起來,“我的餃子!”然後飛奔到廚房,但為時已晚,餃子變成麵湯了。

“我……我很用心做的……”我有點委屈。

未文然走進廚房,“算了,過年喝你的麵湯吧。”

幸災樂禍?!如果不是他那樣那樣,餃子怎麼會成湯?!

喝過麵湯之後,未文然在家裏徘徊了很久,最後他說他要走了。

“馬上就走?”我有點生氣,跑上前堵住大門。

“飛飛——”他拖長聲音,“我是一犯人,又不是……”未文然把臉轉向一邊,又不說話了。

我忙說:“多呆一會嘛!”其實人真的很奇怪。在的時候總盼著他走,當真要走了反而超級舍不得。

“你怎麼耍起孩子脾氣了,”未文然嚴肅地說。

我守住門,“好未文然……你就再呆一小會兒吧。”

未文然拽住我的胳膊,甩到一邊兒去,“你怎麼……像個小女人一樣!”

我重重地摔在牆上,“未文然!你居然這麼說我!”

他推開門悻悻地走了。我也不肯吃虧,馬上跑上去,大喊一聲“你去死吧!”然後把門鎖了好幾層!

後來我打電話給遇洹,她和劉飀在醫院陪周若言過年,還問我怎麼沒去。我有些累了,倦了,就簡簡單單地說我要去睡了。

我收拾了一下,廚房讓我禍害得不成樣子。然後打掃一下臥室,正準備睡死,手機又響了。

“喂,”我有些不耐煩。

“飛飛,是……我……”

這是……餘暉……

我假笑幾聲,“怎麼這麼靦腆?”

“飛飛,”餘暉說:“我想見見你,你在哪兒,我去接你可以嗎?”

我說:“不要啦,都這麼晚了。”我一瞅表都快淩晨一點了。

“怎麼,”他笑了笑,“還沒嫁給未文然就守起婦道來了。”

我心裏稱“是”。想到上次未文然因為我和餘暉說了兩句話就龍顏大怒,如果我這次大半夜跑去見餘暉,未文然多半會擰死我。但我嘴上卻說:“不,隻不過……”

餘暉淡淡地說:“那……算了……”

我說:“有什麼事嗎?”

餘暉說:“飛飛,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有點愕然,餘暉的語氣好像在哀求我。我顫了一下,也許我太殘忍了,但我真的無能為力。

“對……對不起……”我囁嚅道:“我……”

“飛飛,你考慮清楚!”餘暉說:“未文然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你了?因為他酷?我也可以擺出一副愛搭不稀理的樣子!你好好考慮!他傷你的還少嗎?”

我歎了一口氣,“餘暉……你有多愛我?”

餘暉怔了一下,說:“我對……你……說不清……太深了……”

我說:“餘暉,你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未文然。”

“是……嗎?為什麼……”

我有點衝動,眼淚嘩嘩的,“也許……我太……下賤了……但我第一次見到……未文然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將影響我的未來……”

“對不起……飛飛……”餘暉哽咽住了。

我說:“為什麼說‘對不起’,真正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不是這個……”他說。

我想再說什麼,“啪”地一聲電話就他媽的斷了,嘟……嘟……

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到底是愛未文然什麼?或許我連自己是否愛他也不十分清楚。但是我知道,隻要他在身邊,我就爆幸福,跟中了多少萬的彩票似的。彩票我經常買,就中個兩塊、五塊的,連十塊也沒摸到過。萬一我中了幾萬元彩票,多半會抽風至殘。現下我撿到寶了,一個活脫脫的未文然!這我能不抽風嗎?本來戀愛中的女性智商就不怎麼高,再加上我天生愚鈍,現在的智商恒定在負無窮到零開區間內。

我歎了一口氣,無限傷感,過去的一年就這麼沒影了……新的一年來了……

每天都是一個樣兒,活一天和活一個月沒什麼區別。失去了往日的轟轟烈烈,一天之中最快樂的事莫過於去醫院陪周若言和到警局看未文然了。日複一日,也沒有人提醒我是幾月幾日了。但這種平凡的生活似乎逝去的也挺快,因為未文然要出來了。他要出獄的前一天叫我帶件外衣去接他,真他媽的牛B。

於是乎,我翻箱倒櫃地找衣服。我翻我翻我翻翻翻,咋都是黑色的?!小樣兒的,我不信你沒別的衣服!我再翻,把什麼櫃子裏、床底下、抽屜中全找了一遍。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一件衣服——灰色。我抱住這件衣服,心想這人要說奇怪,那真是要多奇就有多奇。

那天,我一個人去接未文然。因為程斌的事,遇洹和劉飀對他充滿了排斥感。遇洹還問過我,“飛飛,因為一個未文然你失去了肖芳,值得嗎?”我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

喀嚓,門開了。熟悉的身影幽幽地走出來了……

“未文然!”我跑上去,看著他——這個我深愛的男人。

“……”未文然沒有說話。他瘦了……但還是那麼高大,像一個神一樣……

“冷嗎?”我拿出外衣,遞給他。

他默默地穿上外衣,瞥了一眼,“灰——的——”

我一聽慌了神,連忙陪笑,“我喜歡你有一點兒變化嘛。”

未文然微微一笑,好像一個慈父對一個殺人犯女兒一樣。

我們並肩走回家,他依舊戴著黑手套,靜靜地挽著我。

“有水嗎?”他輕咳了一聲。

我連忙從袋子裏拿出一瓶水,“給你。”

“火山泉?”未文然擰開來狂灌了半瓶,“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白癡!”我笑了一下,“沒喝過吧。五大連池的,這可是我爺爺從北方拖人送來的,南方不容易買到的。”

“是嗎?嗯……有點兒怪味……”他看了看手裏的小瓶子。

我說:“味道像啤酒,你沒喝出來嗎?”

“啤酒?”

“是呀!”我覺得這對他應該是最正常的飲品了。

未文然一皺眉,“我不喝酒的。”

我一怔,以鵝式掐人法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這個“鵝式掐人法”是大有來頭的。鵝咬人的時候是先咬住再狂擰一圈。劉雨就修得此掐人法。高中掐得我體我無完膚。適逢我們學習魯迅的《祝福》,所以每次劉雨發彪之後,我就會那一句:“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鵝會這麼擰人,沒想到劉雨也會……”

“不相信?”未文然看我滿臉就兩個字——懷疑。

我也不知道搖頭還是點頭,隻是癡癡傻傻地看著這個像迷一樣的男人。

說來也巧,未文然出來那一天正好周若言轉了病房。好像是快要生了,就成了重點保護對象。算起來也對,又快暑假了。去年是和餘暉一起過的,他還帶我去世界之窗。一晃都是去年的事了。未文然不會像餘暉那樣溫柔地將我攬入懷中,特肉麻地說我認識你已經多久多久了。但是隻要未文然在我身邊我就覺得特牛B。好像可以走在大街上對別人喊“瞧瞧,這是我BF!這才叫男人!”我敢保證,除了警察以外還會有人瞄我一眼,至於那句“這人神經病”就可以忽略不記了。

一生有你……好久沒去了……最後一次去那裏還有肖芳呢。她還會嘰嘰歪歪地大發感慨。不出幾個月,昔日的朋友還有幾個在我身邊?今天來這兒完全依仗於遇洹和劉飀那兩個死丫頭!我心說“兩個沒良心的!周若言臨盆在即還聚個屁蛋!”但這兩人還真叫一執著。而且鬼鬼祟祟地跟作奸犯科似地通知我,還命令我不許帶上我們家未文然。搞得神神秘秘地,我好歹也得配合一下,也鼓搗得跟作賊似的,悄悄從未文然家裏溜出來。

“幹什麼你們!一個個跟偷了人東西似的!”我找到了遇洹和劉飀,一頓損她們。

劉飀麵前仍是一瓶啤酒,嘴裏叼著一根煙。

遇洹把我拉到她身邊坐下,“飛飛,你關心若言不?”

我一怔,有點兒火,“我!我不關心她關心誰!你他媽的少放那幹臭屁!”

劉飀淡淡地說:“你放一個濕的給我瞧瞧。”

我一拍桌子,抑製著眼淚千萬別流。“你能不能別說話這麼嗆人!”

遇洹拉住我,轉頭叫劉飀壓著點兒火。“飛飛-你也是,別太衝了。今兒我們來商量一個事兒。你別理劉飀,她最近又甩了一個男朋友,心裏正鬱悶呢。說話不太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