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濃情蜜意 第五章 情感標簽
和他結婚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八歲的生日。
其實她很煩他的,他是個身材不高,相貌簡陋,毫無情趣的半成品男人。但為了追到她,竟然不顧她的鄙視和不屑,努力而執著地追了八年。
那時候,她鍾愛的白馬王子和別的女孩親熱,把她甩了很遠,像甩一把鼻涕。心灰意冷的她,就心靈有點扭曲地勉強嫁了他。
嫁是嫁了,心裏卻十分的不甘,於是就常常發脾氣。他忍著,慣著她,而越是這樣,她就越看不起他。一個骨骼不定型的男人,是很難讓愛人青睞的。
逛街上超市的時候,她從來是一個人。
在家裏,她更像是一位尊貴的來賓。飯菜從來是他做。還好她是個講道理的女人,洗衣、拖地板、整理衣物,她都無聲地做了。她以為,既然自己都把自己賤賣了,何必在乎這些莫須有的瑣事呢。
她做這些,不是為了盡一個妻子的責任,隻是不想讓自己僵硬起來。那樣,會很快老去的。她最怕自己衰老了。一旦衰老,自己哪還有驕傲的資本啊?自己不就成為了一個和他一樣的人嗎?所以,她盡量讓自己保持一種青春狀態。
每次買菜回來,扔掉食品袋的時候,他總要仔細地把超市打出來的標簽,輕輕地,揭下來,然後貼在一個日記本上。這是她最鄙夷他的時候:揭下來標簽,無非是為了記錄數額,好計算著錢過日子。如此摳門的男人,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但她從不說他,懶得為這小事情和他浪費口舌。
漸漸地,她甚至覺得鄙視他對他而言是種感情的奢侈,一點感覺也沒有了。看電視,你愛看什麼台就換吧。盡管他換台的時候總是看著她的臉色。但她感覺和他一同看某個台簡直都是一種折磨,他一換台,她就默默回屋。
蒼白的日子過了三年。
一天晚上,他回來說單位派他出差到外地,要半個月的時間,問她是否同意。她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他走了,冰箱裏儲藏的東西吃了三天,就見底了。她隻好親自到超市買菜買食品,然後回來自己做飯。
奇怪的是,他走了,自己難得清淨,況又用心燒菜,但吃起來卻沒有什麼滋味,總是感覺缺少了什麼。可究竟缺少什麼,她自己都不清楚。翻菜譜、添作料,還是沒有任何改善。她隻好將就自己。可一周過後,人漸漸消瘦下來。正好這時候,他打電話回來,問她吃住還習慣吧?身體健康吧?心情該好很多了吧?
他說了半天,她一直嗯嗯地應答,他要掛電話了,她訕訕地問:“咋我這幾天吃飯沒滋味哩?”
電話那頭的他,忽然有點激動,著急地說:“你總是不關心自己!趕緊找找我那個本子,那上麵才是你喜歡的。”
斷了電話,她到裏屋找到他那個日記本,一翻開本子,她頓時愣住了:小小的標簽上,被他用紅筆、藍筆、黃筆標出不同的顏色,難道有什麼奧秘?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小小的標簽會有什麼作用。
翻了幾頁,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紅色代表警戒色——她絕對不喜歡的食物;黃色代表中間色——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吃一些的食物;藍色代表自然色——她鍾愛的食物。
小小的標簽,她竟然分出了春夏秋冬四季食譜,還細致地標出感冒了喜歡的蔬菜、瓜果;嗓子疼了喜歡那些水果;生氣了愛吃那種零食……不一而足,樣式繁多。
翻到最後,她已經淚眼婆娑,泣不成聲。原本以為綿軟懦弱的他,竟然為了自己默默地用心經營著愛情,而自己卻毫不在意這份真情。
缺少了他,原來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標簽上粘貼的愛情,屋內頓時春色蕩漾。
她拿起電話,柔柔地說:“親愛的,你快回來吧。我,愛,你……”
這一次,他聽到了電話那頭,輕輕的啜泣聲……